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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钦辞隐忍的样子比发怒更可怕,脸阴沉沉的,吓人的很。
胡有方连抬头与他对视的勇气都没有,光是听到耳边缭绕着他粗重的喘息声,触到不知病房里何时凝固的空气和对面的男人强大到具有摧毁性的戾气,就觉得是阎罗王来索命了。
顾钦辞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地问道:“他们为什么认为是我带走了她?”
“因为他们在西望洋山的树林里捡到了……”
“吊坠?”孱弱无力的嗓音打断了胡有方的话,床边两个男人同时侧过头去,只见孟晚童撑着身体,从病床上坐了起来,她的胳膊使不上力气,身子一软又要倒下。
顾钦辞反应极快,单手扶住了她,锐利视线紧紧逼着她的脸,他甚至没有问她醒来了感觉好不好,劈头盖脸就是一句:“什么吊坠?”
他的脸色难看极了,话落得又沉又狠。
“纪小姐也被抓了,钦辞。”孟晚童咬着唇,眼泪掉了下来,神色痛苦极了,“是她拖住那些绑匪让我跑出来,临走前给了我一个兰花形状的吊坠,让我带出来……对不起钦辞,对不起……是我害了她……”
许多记忆的片段挣脱了大脑的束缚,一幕幕钉死在眼前。他想起晚童昏过去前睁大了眼睛,抓紧他的衣服,张口要说什么的样子;他想起他抱晚童上车时,有什么东西从她口袋里掉了出去;他想起西望洋山的别墅区,那一场通天彻地的大火。
他想起自己下定决心再也不让若拙受到半点伤害。
顾钦辞的手开始颤抖,控制不住地,剧烈地颤抖。
他缓缓将晚童放下,一语未发。
没有责怪,却,也没有安慰。
孟晚童突然有些慌乱,她从没见过这样陌生的顾钦辞,以无法挽留亦不会回头的姿态,渐行渐远。
她要失去他了!
“钦辞……”孟晚童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忽然伸手抓住他即将撤开的袖口,话语里带着卑微的祈求,“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知道错了,我,我不是故意……”
挺拔轩昂的男人被她扯的停住了动作,他什么话都没说,没有表情,没有回应,像一尊精致的石雕。天花板的灯光投射下来,经过他宽阔的双肩时被削弱、阻挡,在背光一侧形成了密实的阴影。而他的脸,就凝固在这片阴影里,明明伸手就能碰到,却看不分明。
在决定纪若拙生死存亡的时刻晕过去,绝非晚童的本意,但因此错过了救若拙最后的机会,却是不争的事实。
顾钦辞无法原谅自己,正如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他不能把错误归咎于任何人,因为究其根本,是他自以为是在先。
可一腔绝望与悲怆要怎么发泄?这些怒张的情绪要撑炸了他的心。
顾钦辞觉得他此刻像是在黑暗中被人猛抽了一巴掌,打得他掉了门牙、疼得他吐出了一口鲜血,偏偏他想还手都不知道该朝哪里使劲。只能忍着这崩塌般的疼痛转头狂奔,像疯了一样飙着车,重回那被大火付之一炬的地方。
车在路上飞一般地疾驰,没有人能跟得上它的速度,就连无处不在的霓虹灯的光亮,都只能擦着车身而过。劈开空气,车子黑色的流线在夜色下更显得锋利无比。
半个小时的车程,他只用了二十分钟就到达。
没人知道顾钦辞这一路上是怎么挨过来的。
有一种,像要去赴死的觉悟。
也许歹徒已经将她带走了,也许她已经永远地留在了那片火海里。
无论是那种情况,他都没有必要再回来一趟。
回来干什么呢?
顾钦辞把车停在路边,夜风如刀划过他英俊的脸,清湛的月光下,他的表情是和心情完全不一致的平静。
这里的空气四处都是烧焦的糊味,大火早已被扑灭,消防人员拉开警戒线将整个别墅区圈了起来。
但他是顾钦辞,所以他进去了。
不是因为他给谁打了电话,走了后门,而是因为他直接挥拳将拦着他的消防员打翻在地。
薄唇动了动,他说:“抱歉,我妻子在里面,我必须要进去。”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远处那片坍塌的废墟。
顾钦辞从小到大没有什么愿望,只要是他想要的东西,都是唾手可得的,他想做的事情,也有人四面帮衬。而现在,他就只想到那片烧得面目全非的土地上去。
只想到那里去。
他觉得自己是理智的,还记得向被打的消防员赔礼道歉。可是出拳的那一瞬间,他竟收不住手,想再多打一拳、再多打一拳。怆然的心情让他越战越勇,随着他每一次拳头落在别人身上,那反作用力的疼痛都会加以十倍地捶痛他自己的心。
消防员看到他神情中深藏的恸怒和悲伤,鬼使神差地放他进去了。当然,也有可能是怕再继续挨打。
没人敢再上来拦他,倒有几个人掏出手机打电话叫协警来帮忙。
顾钦辞连理都没理,大步走了进去。
脚下的泥土越发焦黑,皲裂成一道道骇人的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