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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顾钦辞和谭思凡,又是什么情况呢?
谭思凡笑了笑,很有风度地用右手搭了左肩,行了个有模有样的绅士礼,“Hit,please。”
他竟然要牌?
一般要牌而不爆的情况下,点数必然非常接近Black Jack的21点。
樊霜抽了一张牌,正面翻开,亮于所有人眼前,是一张红桃8。
谭思凡眉梢松动,露出自信的笑容。这笑容无疑昭示着他对胜利的信心,若拙的心不禁狠狠下沉。
他的明牌有10点和8点,加在一起18点。
而他的暗牌不可能是A,因为A可以算作1点或是11点,如果他有A,在一开始10+A的时候就可以拥有Black Jack,就不需要再要牌了。
这说明他的牌至少是2+18,也就是……20点!
石老摩挲着手中的拐杖,颇为惋惜地看着顾钦辞。这一局,他99%是输了。
倘若一局定胜负,他是要卸了自己这只胳膊,还是把轮椅上的女人留在这里任人处置呢?
樊霜也这么想,但她还是尽职尽责地问了一句:“二爷,hit or stand?”
若拙紧张得手心冒汗,顾钦辞这时候不要牌,铁定会输;但是他要了牌……
也不大可能刚好卡在Black Jack的21点上!
顾钦辞没理会其他人的目光,定定地望着若拙,嗓音磁厚,“你害怕吗?”
若拙迟疑两秒,点了点头。她的双肩都在颤抖,就算她摇头说不怕,也不会有人相信。
“怕什么?怕我把你留在这?”面前的男人紧盯着她问。
若拙望着他英俊的脸,想笑,却笑不出来。
我情愿你把我留在这。
若拙安静地看着他,安静里渗透着悲伤。
她用口型说:我怕你会把自己的手臂留在这。
顾钦辞心中一暖,喜悦悄然滋长。
她眼里褐色的流光像是冬日暖阳,揉碎了渗进了他二十九年来始终被千层冰封的心底,让冷硬的心从内侧开始融化,像开了花的骨朵,花瓣一片片地舒展开,生命的迹象雀跃盎然。
若拙是信他的。
信他肯用手臂来交换她的安全,信他对她的感情。
信他,再也不会把她一个人丢下。
这份信任在两个人如履薄冰般的关系里,恰似一阵清风,吹散了重重阴霾。
一瞬间,胜败都变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但是这么想的显然只有顾钦辞一个人,赌桌旁有人用拐杖敲了敲地面,发出几声闷响,好巧不巧地打断了他们二人的深情对望。
顾钦辞眉头一拧,不动声色地看过去,礼帽的黑檐下,银发梳理得妥帖整齐。容颜清癯的石老正阴沉着目光盯着他看,嘴角撇着,一副怫然不悦的样子。
不怒自威的眼神很快扫到了赌桌正对面站着的红衣女人身上,樊霜原本心不在焉地瞧着顾二爷发愣,接触到石老的眼神,手心倏地吓出薄薄的冷汗。想说的话堵在嗓子里,半天她才又重复地问了一遍:“二爷,请问您是hit,还是stand?”
顾钦辞微仰了一下头。
一米多的水晶吊灯,灯影斑驳,光芒细碎,细致而完整地描画着他曲线流畅的下颔和颈部,性感的喉结仿佛一颗成熟的核桃,散发着诱人的香。
他的侧脸线条坚毅冷峻,张弛有度。人都说相由心生,若拙觉得,一个人的长相,也是由心而生。当他的内心足够强大和沉稳的时候,体现在容貌上,自然是萧疏轩举的成熟。
像顾钦辞这样的男人,她还是第一次见。
很奇怪的是,她明明可以确定,无论要牌还是停牌,他都没有可能战胜谭思凡了,却还是未曾感到一点悲哀和害怕。
荣辱与共,生死相依。心头浮现的只有这八个大字。
前面是什么路,一起走就是了。
顾钦辞却忽然笑了一下。
削薄的唇,线似工笔细绘,尾端颇具韵味的上扬了起来。
所有人都被他的笑容搞得摸不着头脑。谭思凡视线紧锁在他身上,其中深藏的锋利像剪刀的两刃,誓要把顾钦辞的傲骨和荣耀统统剪断,才肯罢休。
樊霜轻颦着眉,问道:“如果您不在规定时间内给出选择,按照赌场的规矩,自动默认为stand,停牌不要。”
顾钦辞回眸看了一眼若拙。他的眼睛遂黑,却莫名黑得发亮,仿佛容纳了广袤的夜空,夤夜下,星辰闪烁。他的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Double。”
Double?
众人皆是一震,不可思议地望向顾钦辞,好像他说了什么石破天惊的话。
在这场赌局中,double的意思是——
赌注加倍。
身为荷官的樊霜只问了他是继续要牌还是就此停牌,然而这位心深如海的顾二爷却给出了第三个完全无关的答案,赌注加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