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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她怕因伤耽误他的公事,顾钦辞没有直接回答她自己的行程安排,只道:“公司的事不急,有人替我处理。”
她靠在身后柔软的枕头上,抬头看他,褐色的眸子像天上的星子,清亮的光芒撕裂数天来的焦虑和不安,照进心底,驱散阴霾。
顾钦辞没有抗拒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温存柔化他的心,就放任自己在柔软的爱意里沉沦。
“再有三天就可以准备植皮手术了,明天我们转院,去香港。”
若拙一僵。惊讶的反应落入黑玉般的眸里,撩起对面的男人如风般轻轻扩散地笑意,顾钦辞解释道:“香港的医院比这里好一些,设备齐全,技术相对先进。我联系的医生今天应该就到了,明天等你做完最后一次心理训练,我们就坐船过去。”
他的脸和她靠的很近,若拙发现,这个男人的脸即便放大无数倍,仍旧俊美得挑不出毛病来,只有眉宇间的那股英气变得更加逼人了。
“你离远一点。”若拙不好意思地推搡,素手抵在他结实坚硬的胸膛上,“说话就好好说,耍什么流氓。”
“顾太太,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要负责的。”顾钦辞含笑握住胸前的小手,拉到自己的后腰处,让她对他变成一个依偎搂抱的姿势,“有婚姻关系的配偶之间亲近是合法的,这是夫妻义务。”
若拙瞪着他,好半天才露出一个温婉又妩媚的笑。这笑容在顾钦辞看来有些阴测测的,纵然他立刻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心中警觉的防线却还是被她一个莞尔冲垮,干脆坐在她的床边不动不问,以不变应万变。
不过这一次,他太低估纪若拙的大胆了。
她的手在他身上画着圈圈,看似不经意,实则每一下都划着雷池的边缘。
看着他呼吸变得粗重紧促,若拙一双褐瞳里闪过狡黠得逞的笑,她慢条斯理地反击:“二爷这话说的,结了婚还有离婚的呢,法律也没规定一辈子只能守着一个配偶吧?”
于是出身高贵,受过完整礼仪教育的顾钦辞,最懂得收敛情绪的顾钦辞,现在脑子里只有三个字——******。
他本能地想把她压倒,告诉她什么叫玩火**。但是理智上,他认为有些话必须说清楚。
飞扬的浓眉下镶嵌的那双檀黑的眼眸,色泽越发深沉诡厉了,他沉着声,沉着脸,一字一顿地重复着她刚才话里最让他想骂人的两个字:“离婚?”
他的语气让若拙一瞬间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天理不容、大逆不道的事,而现在,报应来了。
她不自在地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轻咳了一声:“那只是一种假设,一种可能性……”
“这种假设的可能性不存在,你最好想都不要想。”顾钦辞很确切也很冷静地拍板定音。
话说得强势霸道,不容置喙,没有商量转圜的余地。
若拙扑哧笑了出来。
她戳了戳身边不动如山的男人,“哎,你这人怎么开不起玩笑?”
顾钦辞瞟她,眉心隐隐浮动着不悦的神色,“这是玩笑?”
“是啊。”若拙眨眼。
男人更不悦了,“你觉得这个玩笑好笑吗?”
若拙最会察言观色,立马表示:“不好笑,一点都不好笑。”
见顾钦辞还是黑着脸,她笑眯眯地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大人有大量,干嘛和病人一般见识。”
顾钦辞这才叹了口气,捉住眼前不老实地晃得他眼花缭乱的爪子,“你安分一点。”
若拙还是笑,说出来的话却变了味:“我害怕嘛。”
顾钦辞一愣,转过头来深深地凝视着她,目光如磁石,好像要把她的灵魂从身体里扯出来,吸入他阒黑的眼瞳。
他的视线移到床沿处,若拙另一只手正抠在雪白的床单上。五指死死抓着那一层薄单,指骨寸寸发白,把床单抓得皱皱巴巴的。细长的指甲贯穿其中,似要把床都扎透。
她没有撒谎,她真的在害怕。若拙害怕的时候,总喜欢说些不正经的玩笑话来打岔。
顾钦辞放轻了手里的力道,换了个姿势,搂她入怀,修长的手臂从她背后伸过去,围了一圈,覆上她冰凉的小手,与她十指交握。
“怕什么?”
“万一脸上留个疤,那就太难看了。”若拙耸了耸肩,故作轻松地说,“你看,你花那么多钱请那么好的医生给我做手术,我这张脸要是不争气,以后就真没脸见你了。”
臂弯里的人谈笑风生,顾钦辞无言听着,每个字像针扎在他心里,他不由得收了收胳膊,把她圈得更紧。过了半天才低问道:“你怕这个?”
若拙把脸埋在他宽阔的胸膛里,褐眸陷落在一片阴影中,总算显出了半分苦涩的难过。
她怎么能不怕?
顾钦辞是天之骄子,越接近他,越了解他,她就越觉得自己还差的太远,提高自身还来不及。结果这一个跟头跌的,直接把她摔回了起跑线。
她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对手,可现在,她跑在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