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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兵荒马乱,没能影响到这对躲到了郊野别院里的夫妻。『@
君墨辰陪着云清染到郊外来散步,
“你如今能自由走动了,出门不用轮椅推着了,也不需要看着天气出门,倒是有闲工夫可以陪我走动走动了。”云清染由君墨辰扶着,两人倒是与寻常夫妻无异了,这种感觉很甜,她很享受这样的和君墨辰相处的时光。
“嗯……”君墨辰沉沉地应了一声。
“听你的口气似乎不太高兴?”
“别想多了,我高兴都还来不及。”
“嘴巴也变甜了,以前你可不这么老实。”之前他说话都带拐弯的。
“因为我怕你怀了孩子,脑袋瓜子变笨了,理解不了我的话,所以刻意说得直白些给你听。”若是不说,以后便没有机会再说了。
“这话这么直白,我可听太明白了,敢情爷嫌弃我了?”
“你都没嫌弃我一身的病,我又何来嫌弃你之说?”
“你如今病不是好了么,你往京城里大街上一站,不知道会有女子投怀送抱,到时候怕是镇南王府都住不下。”
“如今的京城人人自危,谁没事往大街上去?还不怕被御林军当做景王的奸细给抓了,我往大街上一站,女人没有引来,御林军倒先来了,届时你怕是要去大牢里头找我了。”
很好,都会说笑了!
“对了,那日你在郊外小屋里找到我和哥哥的时候,处理掉的那些人是谁派来的?”云清染那日便纳闷,夜弘毅的人按理是不会那么快找过来的。
“不清楚,来人都是死士,没有抓到活的,无法断定对方的的身份。”
也就是没线索喽。
“不要想那些事情了,那些事情留给云子烯去烦恼吧。”要报仇要皇位的人不是他们夫妻两人,这些事情不该影响到他们两人的兴致。
君墨辰望了望前面,“快到了。”
“什么快到了?”
“我想给你看一样东西。”
这一处别院很偏僻,出了后门就是山,四周也都是荒野,整座别院就隐没在绿荫之中。
这会儿君墨辰带着云清染便是往后头山上走去。
君墨辰扶着大着肚子的云清染,沿着山路绕了几个弯。
远远地,云清染望见了什么东西。
“那是……”
“我们走近了去看看。”君墨辰带着云清染往近处去。
山体的一侧有一块天然的巨大光滑石壁,俨然一面由大自然打造的墙壁。
然而此时,这块巨大的石壁上面多了一些东西。
云清染轻笑出声,“你将我们两个人的名字刻在这上面,还刻了满壁,是打算让今后见到它的人践踏吗?”
“那也要他踏得上去才行。”
“是哦,就你轻功好,飞到那么高的陡壁上面,还刻了一溜字上去!你是用什么刻的?”这么大的字体,没那么大的刀剑可以划吗?
“是用刀剑刻出来的。”
“那岂不是每一笔都要刻很久。”字体很大,刀剑很小,那就差不多等于是用刀刃一点一点地凿出来的,云清染走上前,后的题字是庚子年八月,“你老早就刻了?”
这个时间比她听到他亲口说喜欢她可要早上许多。
君墨辰啄吻了一下云清染,“所以你知道我等有多久喽?”
“你好意思说?请问爷你除了那次被我哥刺激了之后说过你的心思之外,还有哪一次说过你喜欢我,你老早喜欢我我怎么知道,我还以为你看戏看得很过瘾呢!你偷偷地将字刻在了我压根就看不到的地方,好意思在那里怨念?”
“是啊,原来我是这么打算的,娶了你,看戏,看热闹,乐呵乐呵,谁知道看着看着把自己给看入戏了。”君墨辰笑呵呵地抱着云清染,“喏,这不是带你来看了么,告诉你我是多久之前就喜欢上你了的,告诉你我纠结了多久。”
“哦,现在我看见了。”
“就这样?”
“那你还想怎样?”
“……”
她真的学坏了……
★
东方澈将慕容修和木柏杨给接了过来,同时连红药的遗体也让他挪了过来。
红药不该葬在京城里的,墓碑上连字都不能刻。东方澈此番就是要将红药的遗体运回沧澜之地,好好安葬他。
“你说我可以见到娘亲的,不准骗人!”慕容修进了别院,还不断地向木柏杨和东方澈确认着。
“是的,修儿可以见到你娘了!”木柏杨整个人看起来都老了十几岁,这大半年来他穷尽毕生所学,想要治好慕容修的疯癫之症,但是毫无进展,这同时也沉痛地打击了他对自己的信心。
“我不相信你,你说是我爹,却一年到头都不让我见娘几回的!”慕容修瞥了木柏杨一眼。
“这……”木柏杨词穷,慕容修是有大半年没见到云清染了,并且每天都念叨着要见,他就只好敷衍他。
慕容修快步进院子,正好瞧见了在院中亭子里面与君墨辰闲聊着的云清染。
“娘!”慕容修见到云清染便乐开了颜,疾步朝着亭子走了过去。
听到那一声“娘”,云清染的后背一真发凉,真不能怪她到现在都还不能习惯,换谁比一个比自己还年长的男人用这样亲昵的口吻喊一声娘,都没办法适应过来。
“娘,你是不是有了小宝宝之后就不要我了,我会听话的,我会好好学习医术,会和师兄一起做好分内的事情,你不要生气好吗?”慕容修见到云清染有些小紧张。
“我没生气!”云清染忙道,肚子里的那个才是她的第一个孩子!她才刚当娘亲!
“娘娘,真是对不住,是我没用!”木柏杨垂着头叹息着。
云清染倒是有些心疼木柏杨,从她第一次见到与现在,木柏杨的气色真是差了太多了,初见时,他虽已年过四十,可也是意气风发,能说能笑,不像此刻,他的脸上还留有胡渣,整个人看起来没什么精神,颓唐之态已经写在了他的脸上。
“没关系,不用介意,你这段时间来有什么进展吗?不如让洛神医帮他瞧瞧吧?”云清染提议道。
“是洛权枫洛神医吗?他会同意吗?”木柏杨有些激动地询问道,迷雾般的生活中忽然出现了希望,如果是洛神医的话,或许还会有办法的!
“我想他会同意的。”和洛权枫之间的问题已经解决了,接下来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了。
“那就好,那就好。”木柏杨感激地看着云清染。
“我不需要什么神医!”一听到云清染他们提到了什么神医,慕容修就表现得十分反感,“娘,我懂医术,不需要别人!”
“修儿,我知道你懂医术,但是现在你生病了,所谓医者不自医,还需要别人来给你瞧瞧的。”木柏杨叹息道。
“我没有生病!”慕容修的脸立刻板了起来,“一个人有没有生病我一眼就能够看出来了!”
云清染也帮着木柏杨说话,“慕容修,你爹他没有要质疑你的意思。”
“娘,我说的是真的!”慕容修有些着急,他一直都很努力地做到很好,好让娘亲认同他,“我都不用会诊,单用看的就知道您身边的这个男人他身染重疾,气血不足,内脏亏损,没多少日子可以活了!”
空气在一瞬间凝结,云清染惊讶地回头。
君墨辰原以为能瞒着云清染好一阵的,谁想,杀出了一个慕容修来。
慕容修神志不清,医术还在。
“还有,我刚才一靠近就闻到了从他身上发出来的一股特殊的药味,分明就是凝华丹的味道,他服食凝华丹说明他五脏亏损严重,以及需要靠服食药物来续命了!”
慕容修十分肯定地说道。
云清染回过头,眼睛锁住君墨辰,“告诉我,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君墨辰的手不由地收紧,嘴唇动了动,却难以启齿。
“告诉我!”云清染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努力让自己尽可能平静一些,可是做不到。
“对不起清染。”君墨辰无法反驳由慕容修说出口的事实。
“这个时候你该和我说的不是对不起,而是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
君墨辰无法面对云清染这样的询问,无法直视她的眼睛。
君墨辰猛地起身,他的眼睛有些红润了。
猛地飞身跃出了围墙,他不敢看她,不敢。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问题,他没有办法回答……
他用这种方式默认了!他的病没有好!
云清染的腹部猛然痛了起来。
“娘娘,你怎么了?”君杰忙上前来搀扶。
“去叫稳婆来,羊水破了。”云清染扶住桌子,孩子,你也和娘一样的心情,所以急着要出来了吗?
羊水破了!
君杰赶紧从方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我去找人,我去!”
一时间别院陷入了一片慌乱之中,还好有东方澈在。
“木先生,麻烦你和修师弟先照看好她,稳婆可能会需要比较长的时间才来。”
因为估摸着云清染还需要一些日子才会生产,他们又刚到这别院落脚,东方澈事先还没有安排稳婆过来,现在要临时去找稳婆得花一些时间,这里距离京城有段路,“如果稳婆赶不上,就劳烦你和修师弟帮忙接生了。”
“什么?我们怎么可以……”木柏杨觉得东方澈的这个决定有些不妥。
“无妨,人命重要,这个时候不需要拘小节了。”
东方澈说着用眼神询问了云清染一眼,此时的云清染已经满头大汗了,她冲着东方澈点点头,很同意他的决定。
然后东方澈又来到门外,“君杰你去这附近的小村庄里寻一个有给人接生孩子经验的老妈子过来,以防万一来不及请城里的稳婆过来;秋影,你让厨房那边准备好热水,另外准备一些干净的毛巾。”
“小九,杨林,你们带人守在别院外面,她在生产的时候也不排除夜弘毅的人会追过来,即便可能性很小也要做好防备工作。”
“至于汉王爷……您老行动不便,但却是我们之中对暗部最熟悉的人,劳烦你调动暗部的人将刚才那个跑开的男人给抓回来,见到他直接告诉他,他女人要生了,一炷香之内不出现,他孩子跟我姓。”
“好,就这么办!”汉王相当同意东方澈的安排,心道,这小子不错,还有那句“孩子跟我姓”真是太对他的胃口了!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稳婆还没有来。
云清染已经阵痛了好一会儿了,别院中众人的心都跟着提了起来。
“娘娘,这跟木头你咬着。”
木柏杨将一根小木棍递给了云清染,让云清染咬着,是防止她痛起来的时候咬到了自己。
云清染摇摇头,“不……用……,我没事。”
“可是娘娘,这……”
“我说不用就不用!”身体的痛,云清染能忍,偏偏有些痛比身体上的疼痛更加折磨人。
君墨辰急急忙忙赶到,不要说孩子跟了别人姓,光是听到来人说云清染要生了,他就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这里。
到了门口,东方澈拦住了君墨辰的去路。
“让开!”
君墨辰心系房中的云清染,无暇与东方澈周旋。
“女子生产,男子在房外等着便是。”东方澈面无表情地说道。
“那是我妻子!”
“我知道。”东方澈立于房门口,一副风雨不动的模样,“在沧澜之地,一夫一妻,奉行夫妻坦诚以待,患难与共。”
“我与她的事情轮不到你无权插手!”君墨辰张望着房间内的情况,只可惜隔着一道屏风,他看不见什么。
“她是我的师妹,也是沧澜之主,我等誓死守卫她,凡是任何伤害她的人,皆是我沧澜教众及沧澜之地所有人的敌人。”
言下之意就是云清染的事情,东方澈有权利管,有责任有义务管。
“你若真能护她,便不会由着她被囚禁于皇陵,由着她在夜弘毅的眼皮底下过日子,皇陵中暗部中人密集我比你更清楚,却也不敢保证那里对她来说是安全的,你若真能护她,便不该等夜弘毅的人动了手还毫无察觉,还是说,比起她,你更加忧心另外一个下落不明的女子?”
君墨辰现在不是来和东方澈吵架的。
“她身怀六甲,身处京城,景王作乱,朝廷内暗潮汹涌,善恶难辨,眼见景王日日逼近,夜弘毅性子日渐暴戾,我岂能留她一人在此?若等半年之约到,我回京城,她却已不在,我要一副健康的身子有何用?”
他本就为她才留恋生命,若是他无法护她周全,他要命有何用?
“让你将自己心底的想法都说出来也不是很难么。”
东方澈侧开身体,给君墨辰让了路。
君墨辰飞速冲进了房间,床榻之上,是他的妻子,她正在受苦!
脚仿佛灌了铅一般的重,每一步都走得沉重,却也走得极快,他来到她的跟前,蹲在了床前。
云清染的眼里溢出了泪水。
君墨辰的手轻轻地抚摸上去,带着些许胆怯,“你,哭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她哭,第一次流眼泪。
先前她不管是受了伤,还是受了委屈,都没掉过一滴眼泪,但是此时此刻,她在哭。
君墨辰的心都揪了起来,被凌迟着。
“不要哭,不要哭……”君墨辰慌乱地去抹那些泪水。
“君墨辰,你要我拿你怎么办?”
云清染问君墨辰,她该拿他怎么办,“我不能怪你!但我也没有办法接受你现在这个样子!”
忍受半年的分离,等来的却不是他的康复,这要她如何能够接受!
“染儿,不要哭,不要哭,是我的错,不要哭……”
“我要的不是你的道歉,我要你还我一个健健康康活蹦乱跳,能陪我走一辈子的丈夫!”
“染儿,不要气了,先把孩子生下来,我任凭你处置,好不好?”君墨辰手足无措地看着眼前的情况。
君墨辰紧紧地握着云清染的手,清染,求你别哭,你要怨我打我都好,不要伤了你自己,求你了。
“染儿,不要让自己有事,千万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