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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茂生头皮发麻,见她掀了桌子才知道她是真的动怒,心里有些毛毛的,却还是故意梗着脖子叫嚷,“好啊,你竟然为了那个才见了几次面的小子跟我动手,枉我一直把你当亲妹妹一样的看待,你现在是鬼迷心窍听不进去话了是吧?我一片好心你却当做驴肝肺,我——我——”
柳茂生说着眼眶都红了,尉迟瑶的力气,椅子撞在他腿上的那一下真不是闹着玩的。
尉迟瑶冷着脸,目光锐利如刀一样死死的盯着他。
柳茂生被她这样看着,仿佛为了自壮声势一般,越发大声的凑上来,怒气冲冲道:“今天你必须要给我交个底,你跟那小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会是——不会是——”
他说着就不可置信的眼睛瞪得老大。
尉迟瑶刚刚从才从疼痛中缓过来,脑子里一直有些发空,此时被他一再的刺激情绪就完全控制不住了。
她的目光敏锐一扫,刚好瞄见旁边墙壁上用作装饰的长剑,一个箭步过去,几乎完全不等柳茂生反应已经拔剑出鞘,剑锋凉凉的贴在了柳茂生的颈边,冷声道:“你再胡说试试看?”
柳茂生瞠目结舌,眼珠子几乎都要从眼眶里瞪出来,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不过他却知道,尉迟瑶就算再怒也不会为了这事儿伤他,索性心一横脸红脖子粗的质问道:“我不过是说了两句,你就对我亮刀子?现在说你们之间没事我都不相信了,你说,你是不是也对那小子动心思了?”
若是换成寻常闺秀,当众听他这样的一句话只怕都要当场羞愤撞死了。
好在尉迟瑶不是。
柳茂生的模样像一只争斗中的公鸡。
尉迟瑶在他的逼问之下神色突然恍惚了一瞬,然后下一刻却清晰的吐出两个字:“不是!”
她这话出口,柳茂生反而一时无措。
然而下一刻,就听尉迟瑶刚毅且冷静的声音字字传来:“但是他在我心目中的地位,是任何人也取代不了的,我知道你和舅舅都是为了我好,可你若是再用类似的字眼来诋毁他,就别怪我真的跟你翻脸!”
尉迟瑶说完就撤了剑,转身又归于原位。
方才这一番动怒,又消耗了她不少的体力,回头挂好了宝剑她便就势撑着墙壁喘了两口气。
柳茂生看着她背影,无奈的摇摇头,想说什么又觉得无从说起。
尉迟瑶的脑子里空荡荡的,总觉得有点轻飘飘的感觉。
她扶着墙壁缓了好一会儿,就连身后的柳茂生许久不曾做声都没注意,好半天她缓过劲来回头,却见大门口背着日光站着的却是刚刚换了衣服回来的易明爵。
外面的光线太过明亮,一时叫她看不到那少年脸上真实的色彩,但是看他的这个样子,却不知道已经站在那里多久了。
尉迟瑶皱眉,她突然起了一个念头——
他不会是在方才自己和柳茂生争执的时候就已经回来了吧?
“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打个招呼?”强压下心里那么一点别扭的情绪,尉迟瑶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自然。
易明爵举步走过来,一步一步,直直最后逼近她身前,只在一步开外的距离站定。
少年的神色显出少有的庄重,看着她的目光中却透出异样的火热和光彩,他看着她,一个字一个字说的认真且仔细:“给我一个机会吧,既然你承认在你心里我也占有一席之地,那么就给我一个机会吧,让我靠近你,让我们试着相处一段时间看看,我不强迫你一定就要接受我,但是至少,你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试一试不好吗?我不知道你真正需要的到底是怎样的男子和你相伴,你可以跟我说,我可以试着改,但是不要从一开始就将我拒之门外好不好?”
最后的几句话,他的语气诚恳的近乎卑微。
尉迟瑶看着他眼中的光彩,心里五味陈杂。
“你——都听见了?”半晌,尉迟瑶问,却是笃定的语气。
她本就聪慧,只在这一瞬间也恍然反应过来,她方才是痛的糊涂了才会中了柳茂生的激将法,柳茂生那厮平时就滑头的很,如果真是觉得她和易明爵之间有什么,凑上来插科打诨套消息才是他会做的事,怎么会那么好心,还一板一眼的来给她说教?
“我知道这样做有欠光明磊落,可如果不是这样,你也不会把心里说给我知道。”易明爵的神色有一瞬间的尴尬,但是很快恢复如常,“我们就这样约定了好不好?我不用你马上给我答案,你不是总说我还是个孩子吗?你给我三年时间,如果这三年之内你还是不能接受我,或者——”
易明爵说着,突然顿了一下,再开口时语气便有了几分不愉道:“或者在这期间你遇到了别的叫你心仪的男子,我都答应你,再退回原来的位置,一辈子就只将你视做知己和姐姐来看待!”
说是三年之约,只要她肯让步,他就有信心!
他说的恳切,尉迟瑶本来是下意识的就要循着以往的习惯想要拒绝,可是突然想到之前明乐跟她说的话就又犹豫了。
半晌,她喃喃说道:“你是说三年吗?”
易明爵的眼睛一亮,强压下心里瞬间沸腾的情绪,道:“你若是觉得时间不够,我们可以再延长。”
尉迟瑶闻言,却是笑了,道:“我今年已经十八了!”
易明爵一愣,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她这话的具体意思,然后便听她自嘲道:“三年之后,我就真的要变成名副其实的老姑娘了!”
“那岂不是正好?”见到她的情绪有所好转,易明爵也是见好就收,笑道,“到时候我风华正茂,刚好等你老到没人要了,我娶你,这样成功的几率还要大一些!”
尉迟瑶被他噎了一下,终于无奈的露出一个笑容。
这少年的执着和坚韧,叫她纵使有诸多理由和顾虑——
想要拒绝他,都是太难太难。
易明爵上前一步,将她的两只手都收握在掌中,“那我们就这样说定了?”
尉迟瑶垂眸看向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掌,神色凝重。
“这样做值得吗?”她问,抬头对上易明爵的视线,“我知道你不喜欢那些战争和杀戮,只是为了我就这样的勉强你自己,你这样做真的值得吗?爵儿,你有大好的前程,你的未来原是可以锦绣太平一生繁华的,今天你做出这样的决定,真的想好了吗?我怕有一天你会后悔,如果等到有一天你突然发现我走的这条路并不是你真正想要的生活,那样的话,我会觉得愧疚和难过的。我知道我是自私,不愿意为你放弃属于我自己的理想和天地,可是——我同样也不想看到你的为难和不快乐。如果有一天你真的会后悔——”
“你不是我,你不让我做,又如何知道,你要走的路我到底能不能陪着你一起走下去?我不是一时意气,其实这些话我早就想要跟你说了,是你一直拒我于千里之外,让我想要开口都寻不到时机。”易明爵道,神色认真而肯定,“昨天我已经和阿九说好了,这段时间就陆续把八方和四海方面的账目和事情转交到她手上,过一段时间等你养好了伤,我就随你一起去军营。我们在一起,试一试好不好?”
我们在一起!
这世上也许不会有比这更动听的一句话了。
更何况,和他相处的感觉,尉迟瑶是真的不讨厌。
“三年为期?”尉迟瑶抿抿唇,确认道。
“嗯,三年!”易明爵点头,露齿一笑,现出腮边两个浅浅的梨涡。
梨涡长在男人脸上,若不是真的长相出众,就会让人觉得时分别扭,但是他这一笑之下便带了十二分的甜腻,让人心情大好。
尉迟瑶终于点头,但随即又有些担忧道,“可是这样好吗?王妃现在怀着身孕,很快就要临盆了,你在这个时候还把事情往她那里推,她的身体吃得消吗?”
“你太小看她了,那些产业本来就是她一手建立起来的,从头到尾我不过是坐享其成的帮着打打下手而已,而且现在钱庄的运营已经走上正轨,要做的也就是检查每月的账目而已,别说是一家四海钱庄,就算多加几家对她来说也不在话下。”易明爵调侃笑道,顿了一下又补充,“而且现在是阿九怀孕又不是姐夫怀孕,姐夫对她紧张的很,不信你就等着看吧,我说是把那些事情交到了阿九手上,回头姐夫定是不舍得她操劳,会帮着处理的。”
其实只就宋灏和明乐这两口子的名头摆在那里,她名下的产业就不可能会出现问题,需要做的也不过是按部就班的审核账目罢了。
他这样说了,尉迟瑶也就没再追问。
而彼时柳茂生几乎是单脚跳着出了王府的,下台阶的时候还一边摸着膝盖一边一瘸一拐龇牙咧嘴的嘀咕:这丫头发起疯来还真够狠的!
这次的事件之后,尉迟瑶总觉得对明乐十分抱歉,于是又找机会和她深谈了一次,好在两人都是实实在在的性格,不喜欢拐弯抹角算是相谈甚欢。
尉迟瑶的伤口因为撕裂了一次,所以这次恢复起来比较慢,明乐便一直留她在王府住着。
有了这么个引子,易明爵便开始风雨无阻天天往这边跑,送衣物,送补品,知道尉迟瑶不喜欢首饰之类,便想方设法寻了各种兵书给她送来,说是供她养病期间消遣的。
明乐看在眼里多少有些吃味,就半半开玩笑的和宋灏嘀咕,说她养了弟弟胳膊肘向外拐,结果第二天宋灏就给周管家下了禁令,说是小舅子总往他府上跑不成体统,以后只要是易明爵来,一概拒之门外。
明乐连着几日没有见到易明爵才觉得奇怪,追问起来雪晴就迫不及待的献宝道:“小少爷还是每日都来啊,不过王爷吩咐了周管家不准他登门,他就改成入夜之后翻墙进来了。”
明乐听了几乎哭笑不得,总觉得宋灏这是故意的不让她家弟弟学好。
不过尉迟瑶那里对此只字不提,却是个好现象,至少证明她已经认可了明爵的存在。
这事儿明乐也是乐见其成的,遂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权当不知道。
继易明爵连着翻宋灏家的墙头两个月之后便是中秋。
尉迟瑶的伤口已经差不多完全长好了,易明爵便推了宫里宴会,当日晚上约了她一起去吉庆街看灯会。
京城里但凡这样大的节日,几条主街上都布置的十分喜庆,各家各户搬出大红灯笼挂在门廊上,一眼望去整条街上宛如一条长龙盘旋,星星点点的灯火仿佛可以一路延续到天边一样。
路边许多的小贩叫卖,无数人携家带口的出来瞧热闹,整条街上人声鼎沸,比白日里都不知道要热闹多少。
易明爵和尉迟瑶并肩走在人群里,边走边闲聊。
尉迟瑶是第一次置身这样繁华的街景中,看在眼里感慨颇多。
她侧目去看身边少年俊逸脱俗的侧面轮廓,半玩笑道:“真的不改主意了吗?再有个把月王妃就要生产了。”
“不是已经说好了吗?等阿九生产过后我们就回海域的军营。”易明爵道,回头对她露出一个笑容。
女人生孩子是大事情,稍有不慎就会有大的风险,本来按照尉迟瑶伤势复原的情况,其实这段时间她就可以启程离京了,但是易明爵不放心明乐,两人商量过后还是决定再住一段时间,等明乐的孩子顺利生下来再启程。
而早在十天之前卢远晟已经就已经先行离京了。
“这京城繁华,对我来说只是过客,可你却是在这里长大的,这里的一切都是你熟悉的,此去经年,再要回来就不知道要是什么时候了,你真的舍得吗?”尉迟瑶回他一个笑容,问道。
“有什么舍不得的?这些繁华过往带的走吗?就像此刻,我们虽然融入这街景之内,但是等到一会儿到了这道路的尽头再回首,还不是把一切都抛开在了身后?哪一条路不是要一直往前走的?该留下的怎么都带不走。今时今日我们离开了,不管再过多久回来,这里都总会有新的风景。”易明爵止了步子,抬手把她耳畔一缕乱发拨到耳后,笑道,“你怎么了?不过是在京城滞留了两个月,怎么就学起人家的多愁善感来了?”
“没什么!”尉迟瑶露出一个笑容,继续往前走。
易明爵跟上她的步子,两人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不知不觉到了吉庆街尽头的牌坊底下。
尉迟瑶突然想到易明爵的话,回首望去,灯火阑珊,那景象依旧是美不胜收。
这里的世界,这里的生活毕竟是易明爵已经习惯了的,她知道虽然他嘴上不说,但是要他一下子完全放弃这里的一切,还说是为难了他的。
这边尉迟瑶正在失神,突然发觉眼前一黑,被人遮住了双眼。
她下意识的想要反击,但是马上又反应过来定是易明爵的恶作剧,于是便没有动,失笑道:“做什么?”
这里的地脚比较偏僻,人们都集中在吉庆街的夜市里头,这牌坊附近反而显出几分冷清,没什么人。
“带你看点东西!”易明爵在她耳畔笑道,并没有松手,而是直接捂着她的眼睛扳过她的身子往旁边又挪了几步。
这一天尉迟瑶的心情本来就好,便耐着性子很是配合。
易明爵将她的身子带着转了一个角度,面相西北侧的天空顿住,这才慢慢松了手。
眼前的景物逐渐清晰,夜空中月色通透,映射的真个天空湛蓝如洗,澄澈清明的一片。
“原只当是京城灯红酒绿,原来在这里看到的天也可以是这般开阔明澈的。”尉迟瑶由衷的感慨,话音未落,远处突然有轰轰轰沉闷的爆裂声,几乎是一瞬间,无数的火球飞窜进入夜空,色彩斑斓的焰火就在那片宁静的夜空中炸开了,火花飞溅,构成大朵大朵彩色的花束,绽放又逐渐陨落,一朵接着一朵,将那片天际点缀的别样璀璨。
纵使尉迟瑶不是那些惯于见景生情才女闺秀,也是被这景象吸引了视线,唇角含了丝笑容仰头看着。
易明爵站在她伸手,双手无声攀附在她腰际,下巴抵在她肩头声音也含了笑意,慢慢说道:“我找了许多地方,整个京城的范围内,只有这里看焰火视野才是最好的,哪怕是在宫里的殿前广场上,也难以看到全景。”
每逢大的节日,宫里都会依照惯例燃放大量的焰火庆祝,第一簇烟花是由皇帝亲手引燃的,届时百官命妇齐集于殿前广场观礼。
一直以来人们都以为那里是观赏焰火最好的地方,毕竟离的最近,也最容易看的真切,却不知宫灯太过闪耀反而将这些焰火的姿采冲淡不少,只有在最空旷的地方远观才能将最美的全景尽收眼底。
“我记得你说过,之前领兵经过海岸线上的一处渔村,那里有在沙滩上放焰火许愿的习俗?”易明爵从背后揽着她,似乎是怕打破了这一刻的景致,声音刻意放的很低很柔。
“是啊!”尉迟瑶不曾多想,只是顺着他的话茬应和。
“我看过地图了,我们回军营的时候刚好如果从蕲州走的话,刚好刻意经过你说的那个渔村,到时候去也去许个愿望吧!”易明爵道。
“世人迷信,你也跟着信么?”尉迟瑶失笑,回头想要数落他两句的时候才赫然发现他的脸离着她竟然只在咫尺,她一回头,脸颊刚好便擦着他的唇蹭了过去。
什么时候,他们之间的姿势竟然变得这般暧昧了?
尉迟瑶皱眉,因为方才那一瞬脸颊擦过他唇瓣的感觉细腻的太过陌生,她的心跳一滞,突然就觉得脸上烧的厉害,几乎要冒火了一样。
“爵儿!”尉迟瑶张了张嘴,不自在的却掰他扣在她腰间的手臂,可是开口的声音竟然不觉紧张的有些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