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出路 意外的人(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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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父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怒声道:“不去就一家人等着在街上饿死吧,现在要面子,僵着不求人,何谈以后?安家还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爸爸……”安以然刚出声,安以欣就说话了,声音直接压过她的:“爸爸,要去外公家看大舅脸色,我是不去的,要去妈和大哥去,大舅不是一向中意大哥吗?大哥去住一段时间没有任何关系。还有妈,她好歹也是外公的亲女儿,外公再待见,那也好过我这个外姓的外孙女,外婆不在了,我在外公眼里算什么?”

安父气得脸色通红,“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形,还由得你去挑?好歹你妈带着,你外公还能把你撵出去了?别这时候还心高气傲,你得看看我自己家。”

安以欣就不同意,不是不能理解,她就是接受不了别人的冷嘲热讽:

“这时候躲还来不及,竟然还厚着脸皮上门找嫌弃,这不是自取其辱吗?要去爸你们去吧,我怎么都不会去的。外公和大舅被你说得那么好,那您这个姑爷当然也不能差了对待,好歹当初您也往外公家扔了不少钱。”

“以欣,你怎么跟你爸爸说话的!”安母当即出声制止,同时又伸手掐安以欣。安以镍也沉着脸瞪过去,怒道:

“你别整天摆着张死人脸,你下脸子给谁看?爸爸也轮得到你数落?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你不去也没人架刀子逼着你去,自己并不痛快还尽给人添堵。”

安以然想说话,可她实在也想不到办法。她那点钱,住几天宾馆可以,可要租套一家人住的房子那可是远远不够的,再说,她手头攥着的就剩那么点儿。别说租房子了,怕是连定金都交不出。

一时间没人说话,顿了下后安母才出声道:“就没别的法子了?要去娘家住这事儿我做不来,我一个人就算了,我还带他们两兄妹,我是不是还嫌别人说得不够难听啊?死要面子也好,孩子们愿意去他们大舅那边就去吧,我不去。”

安父气得脸色通红,怒道:“一个两个都不听,还有没有把我当成一家之主?我是把你们推出去让人说了?现在的状况你们自己也看到了,还有什么办法?”

都没接话,安父把目光一一投向每个人,最后落到安以镍身上。其实安以镍也不愿意出去丢人现眼,大舅那一家子趋炎附势的人,别说让他们住一阵子,允不允许进门还不一定。这不就是上门去自取其辱?人要脸树要皮,再怎么样,也不能把脸伸出去给人唾口水吧。

“想东山再起,这第一步都走不出,怎么东山再起?推三阻四的,往后怎么走你们自己说?现在不想法靠近你们大舅,在他那借点本钱,我们怎么开始,白手起家也得有资本。”安父叹了口气说道,不是形式所逼,他会想去攀丈人家?

几个都不说话,头微微低垂着,良久安以镍才把目光转向安以然,出声问:

“以然,你现在的钱够租房子吗?不用大的,租一间小房子一家人挤一间屋子也成,一家人在一起,总好过出去看人脸色。大的房子不够,小的应该可以吧。”

安以然微微愣了下,她实在也不够钱啊,“可能,不行。”

她没想瞒着,这是事实。安母冷哼了声:“哟,说是共患难来了,那么点钱都不拿出来,是真怕我们以后翻不了身,不还你了吗?”

安以然转头看向安母,几乎脱口而出却终究欲言又止。安以欣烦躁的说了句:“妈,你以前别把她的钱全扣下来,可能也勉强够。”

安以欣话一落,安母脸色猛地大变,伸手狠狠往安以欣身上掐,这个作死的死丫头这时候出卖她老妈,这是她当女儿该做的吗?

“还没闹够是吗?”安父怒声道。

安母岔岔的收回手,安父横了她一眼,这时候也没有要跟她计较的心思。待安静下来后转向安以然,这些人安排不下去,就只能寄望安以然。安以镍的办法还是可行,只要一家人在一起,挤一间屋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看着安以然问:

“然然,你那里,还剩多少?不用大房子,租间小房子容身有问题吗?”

安以欣在这时候冷笑出声,安家虽不是侯门世家但也是京城喊得出名号的安家,如今竟落到这样的地步。想她从小就带着光环长大,既然最终被个男人毁了。

“钱不够,爸爸,那件事后我就一直没找到工作,没有收入,卡里的钱,都是以前攒下来的。要不是、沈爷收留我这段时间,我可能早就饿死在哪个无人知道的角落了。”安以然声音很轻,样子很安静,说起这样的话时也不见任何悲伤。

安父脸色沉重,到底是安家对不住她啊。半晌无话,如今当务之急的是找个容身之处和老爷子的后事,不能总停在殡仪馆。

安以镍低低的出声问:“爸,你那些老友们就每一个拉我们一把的?”

安以镍话说出去就后悔了,父亲那些平日里往来的人跟他那些朋友有什么不同?还不是墙倒众人推。谁肯帮,躲都来不及。安以镍赶紧转过话说:“算了,靠别人还不如靠我们自己,我们先凑凑,看能筹齐多少,不够再想办法找人借点,重要把住处定下来。天亮后我和以欣就去找工作,再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

这话说得倒是轻巧,首先钱能筹齐多少?凑不齐又能找谁借去?得,找到合适的房子没钱又能怎么样?安以镍也知道,不过是硬宽两老的心。

安父安母身上肯定没钱的,走的时候安母身上带的珠宝都被人取走了。他们这类人,向来身上也都是不放钱的,还真是身无分文。

安以镍让安以欣、安以然坐一起,边说边递眼色:“爸妈也都上了年纪,这些事,就该我们做儿女的承担了,天塌下来也该我们当儿女的来抗。”顿了顿,看着安以然,一边递眼色一边说:“小妹,你能拿出多少?我身上大概还有个一两万,我们凑凑,看还差多少。”

一两万?

安以然、安以欣都诧异的看着他,怎么可能?连块表都收走了的,能让带走一两万?

那边安父安母也愣了下,安母倒是满心欢喜了,还是儿子有出息,想着肯定是之前背着叶芳藏起来的私房钱。看安父目光带着疑惑,立马小声说出她的猜想。

安父想想,觉得大概户头名字是叶芳,所以没被查到,总算也松了口气,这么看来,至少住处是能解决了,就看孩子们能不能再凑点出来,把老爷子的后事办了。安父和安母那想法儿默契的凑到一起去了,都把目光对向安以然。

安以镍是背对着安父、安母,不停的给安以然使眼色,安以然微微皱眉,她明白安以镍的意思。就是想他们做子女的再撑起这个家来,爸爸辛苦了半辈子,没道理这把年纪了还能为安家的事奔波,可是,可她真没有钱啊。

“我有…嗯,大概……三……”

“三十万?你竟然有三十万,太好了,我就说沈爷那样有权有势的人,好歹跟了他一场,带着伤离开,这钱啊我们拿得心安理得,就当是医药费了。”安以镍在安以然话刚出口的时候立马接话,声音带着欣喜,就跟真有那么回事似的。

安以镍这话一出,真真是吓了安以然老大一跳,一时间瞠目结舌,无话可说。

安父、安母真是大喜过望,直直看着安以然。安母想着亏得她一直说没钱,原来还是不想拿出来帮家里。

倒是安父起了疑,安以然不会说谎,有钱不会藏着掖着,那孩子心眼子实,也没有那样的心机。不过,安以镍那话说的也有几分可信,毕竟她当初跟沈爷一段时间,沈爷那样段位的人,即便打发条猫狗,想必也是不少。

安以镍连连给安以然使眼色,安父、安母等她一句话安心呢。安以欣冷笑出声说:“怎么,你还真的不愿意拿钱出来帮家里啊?不是口口声声说也是安家的一份子吗?真怕现在花出的钱我们往后没能力还你?”

安以然苦涩的笑了下,何必呢,能瞒得了多久啊?

“好啊,我拿出来就是。反正钱财是身外物,往正确的地方使才有价值。”安以然淡淡的笑着,眼底满是苦涩,三十万,三十万啊,卖了她也没那么多钱。

“以欣你呢,你有多少?”安以镍听到安以然回应,总算松了口气。

可安以镍这话刚出口,那么早已经乐得心花怒放的安母立马接话打断道:

“以镍啊,妈岔句话啊。以欣的钱就先留着吧,以然的钱就够了。以欣的钱得留着置嫁妆,有大用处的。”一脸的笑意,还理所当然。

安以然笑笑,果然女儿的待遇是不同的。也没在意,反正也只是空头支票。安父脸上的疲惫总算平缓了些,多少相信了,大概是相信了安以然有点钱,可能就是数目不对而已。也是上了年纪,老爷子一走,要让他再撑起整个安家,是有些力不从心。既然孩子们能有能力,想着也这正好是锻炼他们的时候。

这么想着就没再出声,不准备再管,兴许这是个压下他们心浮气躁的好机会。

安以镍把安以欣、安以然叫出去,进了另一间屋,关了门三人开始坦诚布公。

“说吧,大哥,一两万是怎么回事?”安以欣当下出口就问。

安以镍无奈的笑笑,伸手从兜里抽出了一张百元钞,弹了下:“最后一张!”

安以欣差点喷血,捂着胸口,一百块说一两万,这说的是什么单位?转头看向安以然:“你呢,三十万,实际上又是多少?”

安以然苦笑:“姐,三十万不是我说的,是大哥说的,我只有三千。”

“好,真好……”安以欣脸色都白了,可发火又有什么用?她分文没有。

“先找工作吧,能找到工作就好办。”安以镍最后说。

天亮后安以欣和安以镍都出去了,安以然感觉就剩一根神经绷着,头晕沉得厉害,把画好的画稿扫描到电脑上,传上漫客网站的作者后台后,再收拾出门。中午给安父安母带了中饭回来,又续了房,下午又出去了。

想着肯定也不能再闷在屋里画漫画的,总要再找份工作,多一分收入也好。

安以然在大街小巷穿梭,是放弃了向公司求职,转向餐饮服务类,小店铺的招聘贴纸都不放过。如今再出来找事做,跟当初的心境完全不一样,当初她是被人遗弃,如今,她满怀希望。无论再被拒绝多少次,她依然面带笑容,因为她的身后,总算有家人在支撑她走下去。

不知不觉到了媚色,几乎瞬间就浮现当初来这里的情景。她到现在还不明白,那时候为什么会想到来这里买醉。摇摇头,侧目的时候看到媚色外面的电子宣传仪上滚动的招聘信息。

招聘?媚色要招人?

安以然心底是排斥的,因为这里给了她太多不堪的回忆。沈祭梵的,安以欣的,太多她不想又不敢去碰触的回忆。

可是,月薪八千到一万?

好诱人的待遇,安以然来来回回的走,很认真的看着每一条征用条件。在审度着她可以胜任哪一条,而哪一条对她来说又是可以的做的。

安以然咬着唇,进行着天人作战。知道这里是什么样龙蛇混杂的地方,或许她进去后自己会变成另一个人,可……

最后还是咬着牙走了进去,她本来就不干净了,难道还要求能做什么干净体面的工作吗?再说,工作不分贵贱,都是劳动所得。

这样的欢场,白天向来冷清,清冷空旷的大厅,吧台,卡座,舞池一目了然,没有劲爆音乐和斑斓灯光的修饰,这里寂冷得就像只被拔了羽毛的黑天鹅,透出几分萧条低靡的味道。

安以然走进去,为数不多的人拿着抹布有一下没一下的擦着,时不时抬头跟别人说两句。安以然直接走到吧台,吧台里就一个酒保,安以然低声问道:

“请问,你们是要招服务小妹吗?”

齐风抬眼,淡漠的目光在落在安以然脸上时愣了下,继而有几分欣喜:

“嘿,我见过你吧。”

安以然被他看得有些莫名,茫然与他对视,什么时候见过?

“可能是见过吧,有些眼熟。”她很清楚这时候能拉上这么一点点关系多重要。

安姑娘是真忘记了,齐风就是她第一次进酒吧,免费请她喝酒的人。齐风倒是记得,可她是真的忘了。

“你们是在招人吗?我想来这里做小妹。”安以然试着说出目的,一双大眼直直看着齐风。

齐风一年前是新来的调酒师,可如今却已经是这里掌事的人了。就算在这里面做事的人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来头,反正来这不到半年,名震京城的媚色就易了主。

“你想来这里?”齐风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迟疑着反问出声。

安以然点点头,退开了两步,转了个圈急急的说:“你看你看,你们的要求我都有达到,一百六十公分以上,不能太胖,相貌也端正,我也有学历,我是京大全日制本科毕业的,而且……”

“行了行了,”齐风赶紧打断她的话,说:“这里不适合你,你去别的地方试试吧。”

安以然脸上僵了一僵,有几分过分的苍白。呐呐出声,“不合适我吗?”

抬眼望着齐风:“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吗?不是说,只要合适就可以入职,你们的经理呢,你带我见你们的经理吧,或许,他会用我呢?”

齐风微微拧眉,放下手里的东西直看向她说:“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是为你好,这里不适合你,你不应该来这里,走吧。你见到经理,也不会被录用。”

“为什么?”安以然惨白着脸望着他,眼里满是被拒绝的不甘心。

也不是非要来这里不可,是因为这里待遇高,一个月能抵别家几个月的薪水了。如果能争取到,那会给她减轻很大的负担。

“你不适合,还有,经理是我铁哥们,我说话还是顶用,我告诉你,你不合适这里,请出去吧。”齐风被自己的人品佩服得五体投地,哪有送上门的冤大头不宰的?

可他就是这么好心啊,没法子,谁说道上人就不允许人品爆发一次了?

“你怎么可以这样?”安以然被气得血色上涌,灰白的脸上总算有了丝人气。

齐风笑笑:“这世界就是弱肉强食啊,小姐,去别处试试吧。”

安以然一口气憋了好久,愤愤不平的瞪着齐风。见过沈祭梵的强权之后,倒是对这些不平之处容易接受了些。叹口气,颓然的转身离开。

安以然刚走出媚色,就被人给抓了。

她惊骇之下根本来不及反应是怎么回事,整个人就已经被提着扔进了宽敞的车里。熟悉的迫人气息瞬间将她包裹,安以然猛地侧头:

“沈祭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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