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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要去嘛?”安以然撇了下嘴低声问,这时候当然是希望身边有个人陪。纵然是不怎么熟的人,也希望能多留一刻。
安以然没等到舒依依的回应,车子开动,车里很快陷入安静。安以然贴着车窗,看着窗外的夜景。这个城市真美,随处可见浓厚的异国情调,每转过一个街角,都有种如画的感觉,很有吉米的插画线条,那么真实的出现在眼里。
可是,如今她已经没了初来时候的欣喜,城堡也不再那么神秘。一切回到现实才知道,原来王子和灰姑娘的故事真的只是童话,格林没有给灰姑娘写后传,大抵,也是因为灰姑娘和王子结婚后过得并不是那么幸福吧。
车子开了很久,安以然脑子一直胡思乱想着,这几年的片段一一闪过,靠着车窗,眼泪就流了下来。等她发现时候,已经悄无声息的泪湿了满脸。
“下车。”舒依依拉开车门,安以然头歪了下,什么时候停车的她都不知道。
“哦。”安以然钻出车子,垂头丧气的往敞亮的大厅走。舒依依侧目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再说话,而是迈着轻盈的步子走在了前面。
“要我陪吗?”舒依依手上的卡在光亮的台面上轻轻点碰,侧目看向安以然。
安以然莫名的看着舒依依,还没明白过来,只是下意识的点头。舒依依快速的登记,要了两间房。拿着房卡走进电梯,安以然依然闷声不吭的跟着走进去。
到了门口时候安以然反应过来了,舒依依把门卡递给她的时候安以然不接,说:
“你不是说陪我嘛,你也说话不算话?”拖住一个算一个,正因为不熟,才厚着脸皮让人留下来陪她。更主要是,舒依依并不是她讨厌的人。
舒依依侧身开了门,推着安以然进了房间,“你不怕我把你吃了?”
安以然扭头,莫名的看向舒依依,舒依依想叉腰来着,顺势却撩了下长发放下手。侧身坐在椅子上,“只有一张床,您真想跟我同床共枕?”
安以然拉着脸看向舒依依,终于忍不住道:“那你可以选择睡地上,反正也不冷。”
舒依依挑挑眉,安以然也跟着挑眉,这动作一做,下意识的伸手摸了下眉头,怎么这么熟悉呢?总感觉跟舒依依跟熟悉,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说话的方式还是跟霍弋是朋友的原因。安以然是不高兴舒依依那损人的口条,可莫名的觉得亲近。
安以然钻进浴室洗澡了,哗啦啦的水声传出来,这可要了外面舒依依的命,起身在房间里走,又转身坐下,坐下又起身,把空调温度调得极低,屋里很快就成了冷藏室。安以然从里面出来,浑身起了一层鸡皮子疙瘩。
“你想冻死人啊?”安以然皱皱眉头,这样的温度还开空调,十度啊。
舒依依摔门进了浴室,安以然扭头看着合上的门。眼皮子翻了翻,走过去,贴着浴室门说:“依依姐,你是不是很热呀?你是不是那个什么什么呀?”
舒依依没回应,安以然自讨了个没趣,也不说话了。关了空调,把窗户打开,爬上床钻进被子里就睡了。本来以为睡不着的,可脑子有些浆糊,也有些发热,竟然睡着了。舒依依上床的时候安以然还有点意识,动了动,让开了些空间转向另一边,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舒依依爬上床后又下去,在床前站了很久,直到安以然均匀的呼吸声传出来后,这才又爬上去。靠着安以然躺下身,侧撑在安以然上方。眼睛就发怔似地一直盯着安以然的唇,娇艳欲滴,饱满莹润,亲一下没什么吧,她们是朋友不是?
贴近时眼前出现了那位爷的脸,吓得舒依依很快反弹开去。伸手甩了自己一巴掌,真是禽兽不如,起身下床走了。
安以然早上醒来的时候没看到舒依依的人,不过她衣服里塞了点小钱,不多,刚够打车的。安以然数了数,撇撇嘴,真是小气,她又不是不还,这点钱够去机场,哪够卖机票呀?果然女人都小气。
穿好衣服滑下床,有些头晕。伸手拍拍脸,不会又生病了吧?
安以然拿了门卡推开门,外面是苏拉和苏雯,安以然立马黑脸了。看也没看两人一眼直接大步走进了电梯,也没等苏拉苏雯直接下楼了。后面两人进了另一部电梯,跟着下楼,并即刻连线楼下的人。
安以然走进大堂,把卡递上,收卡的大堂经理双手接过,眼神不敢看她。安以然等了会儿,几个前台的小姐都跟她一样站着,看起来很是战兢。
安以然忍不住了,出声催促道:“昨晚登记的时候不是交押金了吗?我朋友走的时候你们没给回吧?怎么,难道你们这里是不退押金的?”
那大堂经理一脑门儿的冷汗,还真忘了茬儿,赶紧快速的把押金给双手奉上。安以然接过,不怎么高兴的看了那人一眼,好吧,看在他态度还算和善的份上,她就不计较了,拿着钱塞进衣服口袋里转身走出酒店。
加上押金钱也不够,恼死了。安以然站在酒店门口,沈祭梵的车下一刻停在她身边,挺拔的身躯下一刻从车里出来,俊毅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朝她走近,伸手拉她,低声道:“宝,玩够了就该回家了。”
“对不起,我不认识你。”安以然伸手甩开沈祭梵的手,拉着脸子转向另一边。
沈祭梵侧身,手臂一伸就把人裹进了怀里:“听话,跟我回家。”
夜不归宿,以前她哪敢?沈祭梵不是不计较,但现在不是时候。有些事情他没打算让她知道,他的那些破事她并不需要关心,她只要好好的做她自己就够了。
安以然转头,怨恨的目光望向沈祭梵,冷笑出声,问道:
“你还有什么资格对我说这种话?你以为你是谁?沈祭梵,你是不是认错人了?你的女人不是那个叫什么凯露的吗?怎么,你想坐享齐人之福?别做梦了。”
“然然……”沈祭梵顺着她的头发,并没有理会她的愤怒。
安以然拍掉他的手,怒哼:“我不是你的然然,你的然然已经死了。从今天起,我们再没有关系。”
沈祭梵依旧没理会她的言语,俯身将她打横抱起,直接坐进了车里。安以然往上一拱,脑门儿撞上车顶,又给狠狠撞了一下,疼得眼泪直滚。手脚并用的挣扎推攘,沈祭梵抱得紧,附唇在她脸上亲吻,低声道:
“不哭,我在,乖,别乱动了乖宝。”
安以然抬腿要踢,可空间限制,踢不到,手被反钳着使不上力,一动就被勒得疼,安以然咬牙瞪他,“你能不能不要再这样?我已经被你害得很惨了,你真的……”
眼眶瞬间就红了,看到这个男人心里的委屈就再也控制不住。不想再流泪的,昨天已经哭过了,可她自己已经不受自己左右。坚强不过三分钟,眼泪就滚了下来。
“我已经这么狼狈了,沈祭梵,你是不是真的想要把我逼死才甘心?我再这样下去,我都瞧不起自己了,沈祭梵,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霸着我了?你已经要娶别人了,你为什么就不能痛快的放手?藕断丝连很好玩吗?看着我被你弄得这么狼狈你很舒坦是不是?让女人为你难过为你伤心,你的虚荣心一定得到很大满足了吧。沈祭梵,我也难过了,也闹过哭过了,够了吧?”
安以然挣扎不开索性就不动了,头一歪靠在他肩上痛哭,用力的压下汹涌的伤心和无助,吞咽着苦涩的眼泪,哽咽不断。
“然然,不是你想的那样,昨天的订婚礼只是场戏,不当真的。”沈祭梵到底还是解释了句,可要跟她说他现在所处的形势,她更不会理解。
女人是无法理解权利与地位在男人心中的分量,为了站上高位扫除的障碍算得了什么?安以然本就不是多有事业心的女人,没有多少贪念,让她理解沈祭梵的做法,这基本上不可能。普通百姓怎么能够理解想要征战天下,扩大领土的帝王的雄心?他们要的就是三餐温饱,简单的生活,哪里能够体谅半分残忍的杀戮?
“沈祭梵,昨天那么盛大的场面,曼德王妃都出现了,你只对我说一句‘逢场作戏’就算交代了吗?呵呵,男人真的都一样,可以拿工作作为一切事情的挡箭牌,沾花惹草跟别的女人*,就算都举行盛大的婚宴了还冠冕堂皇的能用逢场作戏当说辞。懂不懂‘无耻’是什么啊?”安以然撑起身,心灰意冷的看着他。
沈祭梵松开钳住她的手,双臂有力的抱着,低声解释道:
“宝,我在这个位置,骑虎难下。懂吗?我不只是我一个人,我身后,与我紧紧相连的人不少,我若不争取,拱手相让,那么曾经鼎力支持过我的各大氏族与族人们都将受到最残酷的惩罚。乖宝,你这么善良,你忍心看到因为我而造成的血腥杀戮吗?我并不是再危言耸听,这个位置,涉及了太多的人和事,不变动也就顺着这个轨迹走下去,如果变动,将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
家主易主,头一件大事将是“清理门户”,多少人会受到牵连,又有多少世家商贾受到影响。亚赫家族如今的财力和影响力,极有可能会影响到国家财政。从沈祭梵坐上家主大位后,很多行业都与王室共同持有相同的股份。这是娅赫家族财力日益雄厚的原因之一,国企都控制在娅赫一族手中,说是掌握了国家三分之一的经济命脉也不韦过。
若不是沈祭梵劳碌奔波,为王室与国家日进斗金,卡洛斯国王怎么会如此重视他一个王室外亲?无论是国家,王室,还是家族,平民百姓,经济的地位占据多重要的位置?日常生活,柴米油盐不要钱买?
沈祭梵是真的想卸掉身上的担子,所以近几年来着力在自己的KING集团上,是克隆另一个商业奇迹。但身上的担子太重,他一撤,后面上位的人谁接得了?不是他自大,这一环一环关系就像被卡扣死死卡在一起,一个卡子掉落,整个链子就断了。这担子没法儿转交。
再者,也没人会有他这么大方,跟王室做生意,摆明了就是双重剥削。
利益平分,可他们还要按条例向国家交税,连带王室那份。王室本就是占了大便宜,只是挂了个名,出动的人也都是闲职。且不说沈祭梵退位是谁继位,这事情本就是家主做主。谁会双手把真金白银送给别人?
恶战是免不了的,商场,经济,族人的人事调动,波及范围太大。
沈祭梵到底是放不下娅赫一族,准备反击了。
本赫家族的联姻只是其中一步,在他眼里这根本就只是一个行动,丝毫不影响他的生活。原本是一场婚礼,但还是考虑到安以然回来,毅然改成了订婚。
但关系是确定了,这关系并不是指婚约,而是与本赫家族,也就是曼德王妃的母氏一族的盟约成立。这次的结盟无疑沈祭梵占了先机,盟约对他极有利。曼德王妃的力挺,会让一部分还准备观望,中间游的氏族快速选择。
再一点则是,大选是在两年后,而卡洛斯国王宣布退位的时间是在四年后。他若顺利大选,之后两年,王室便被他牵制。在双方合作上,谈判会更有利。
沈祭梵确实是个野心勃勃的男人,不是不爱安以然,但要让他放弃一手起建的商业王国,那是不可能的。安以然在出事之后,这个男人只给了自己两天的时间颓废,两天后就再度振作。这足以看出这个男人不是那么简单就为情所困,他有着理智得可怕的思维,没有任何人能掌握。
越理智的人,越无情,这话,是一点没错。放在沈祭梵身上,只能表现得更明显。
可,到底也对安以然心存愧疚,所以随她如何折腾,他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气来了就动手。是舍不得再动她一下,就是为了弥补对她的亏欠。
安以然撇开头,不愿看沈祭梵,已经心灰意冷,哽咽出声道:
“沈祭梵,不要跟我说那些大道理,你知道我笨,我不懂,也不想懂。”
沈祭梵抱着她,启唇,却并没再多解释。他太了解她了,早就知道是什么样的结果。要不然也不会在她一出现就迫不及待的带着她去玫瑰小镇,阻止外面的人出入。阻止外人接近,同样也是阻止她接触外人。隔绝一切通讯,没有电脑,没有电视,任何人不得提半个字。瞒一辈子是不可能,但能拖一时算一时。
伯爵公打的什么主意,沈祭梵能不知道?直可伯爵公估计错了,他的小东西与伯爵夫人不同,同是女人差别却甚大。他的小东西,即便受了天大的委屈,也只知道躲起来哭,不会要求别人偿还什么。所以伯爵公想看到的结果,不会发生。
沈祭梵不说话,安以然自嘲的笑了下,又转回头,抓着他袖口说:
“沈祭梵,我真的很容易满足的,我不要你多强,不要你多厉害多有钱,我只要我们两个人能很快乐的在一起,就我们两个人就可以了,没有那么多的要求。”
沈祭梵微微叠起眉峰,垂眼看她,深邃的眸子里全是令人看不懂的情绪。安以然没等到他的回应,只能泄气的笑了起来,松开手道:
“我真糊涂,还在自欺欺人。你怎么可能过那种生活呢?你跟我都不是一样的人,我竟然到现在还在做梦。呵呵,算了,算了沈祭梵,你别介意,我没有要求你那样,你就当我在胡说八道。你有你目标,你的雄心壮志不是我这种小尘埃能理解的,你别受我的话影响。你加油哦,你这么厉害,想做的事一定会成功的。”
安以然边哭边笑,声音一段一段的哽咽在喉咙底下,心里发疼得紧。
沈祭梵抬手擦干她脸上的泪,把人抱在怀里,抱得紧紧的,良久才出声道:
“乖宝,你只要乖乖的在我身边就好,我会把世上最好的东西都送到你面前来,你什么都不用做。无论我做什么,你都要相信,我沈祭梵的妻子,只会是你。”
安逸贴近沈祭梵怀里,抱住他身躯,良久才低低的出声:
“沈祭梵,我是个,很小气很小气的女人,我不聪明,不温柔,也不懂得体贴人……我想改,改成你喜欢的那样,因为我舍不得你,我说爱你,是真话。可是,我做不到勉强自己,可能,我更爱我自己多一点,我不想勉强我自己。这些在你看来无关紧要的事,我就是做不到不在意。沈祭梵,你希望我自在快乐一点吗?”
沈祭梵揉揉她的头顶,并不答话,而是岔开话题说道:
“然然,我可以给你任何想要的,包括你说的无拘无束。你现在做任何事情我有没有阻止过你?你希望自在的生活,这跟在我身边并不冲突,你说是吗?”
安以然摇头,闭口不答。因为已经开始提防他了,她总是在不经意间被他糊弄,等她几天后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太多时候这样,事情被他三言两语盖过去。
车子都已经开出市区了安以然才出声说:
“沈祭梵,你好多好多事情瞒着我。你把我看得透透的,可我对你却还是一知半解。沈祭梵这样,很不好。因为你的出现,让我活得好累,好辛苦。”
沈祭梵拉着她的手轻轻吻了下,便握着没放,安以然也没再说话。
车子进入玫瑰小镇的范围,半小时后开进了玫瑰园。沈祭梵没有再离开,就在家陪着。昨天他也就露了下脸,跟曼德王妃照了个面就匆匆走人。昨晚上才回玫瑰小镇,半道上接到安以然没回去的消息,当即让人查到了人的下落。
所以沈祭梵也是今天才回来,带着安以然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