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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婉喜出望外,江离也收起手中短剑,禁军侍卫连忙道谢,又驾起牛车出城。
阮婉方才松了口气,坐在牛车之后来回荡着脚。心情舒畅,哼起轻快的小调,如沐春风。兴许人家原本就不是找的她,出了利城,便离京城更远些,离荣城就更近了些。
她和邵文槿约好在荣城……
眉梢的笑意,便好似夏日里清新的初荷。
江离却清楚,邵将军那边定是不如这里,要说九死一生也不为过,邵将军却未对侯爷道起,反是同她约在荣城碰面。
江离眉头轻蹙,思绪戛然中断在突起的喧闹里。
“前面的人,停下!”
江离猛然抬眸,利城方向竟有几十余官兵追出。
那几十余人中,江离一眼望到其中一人,竟是当日逃出的刺客之一,那人也明显认出江离来,两人均是一愣。
阮婉骇然,江离抓起她便跳车,“走!”
驾车的禁军侍卫也默契跳车,毫不迟疑。
牛车是代步,比起步行还要慢些,再行牛车根本不可能。阮婉脚踝有伤,险些跌倒,江离背起她便跑,禁军侍卫就护在身后。
阮婉不敢回头望,趴在江离背上,额头惊出一抹冷汗,“江离……”语调中,就隐隐哭腔。
唯有她三人,身后却有几十余追兵。
江离不知该如何答她,眼看身后之人越来越近,禁军侍卫却突然驻足,“大人先走!”
江离微顿,阮婉也滞住。
就算是南顺禁军百里挑一的精英,也架不住身手几十余人围攻,阮婉明显看到江离微红。
“我们走!”江离咬紧牙关,再不多作言语。背起阮婉继续跑开,额间青筋暴起,哽咽掩在喉间。
都是他禁军中过命的兄弟,他不能同生共死。
“江离……”阮婉知晓他心中不好过。
身后短兵相见,阮婉更不敢回头,兵器刺入血肉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阮婉攥紧江离伸手衣襟。
江离背着她跑不快,而身后的禁军侍卫拖延不到片刻,阮婉捂住嘴角,眼中盈盈水汽不让落出。
身后追兵越来越近,江离脚下一绊,连带这阮婉一共滚下斜坡。
一路都是小树断枝,阮婉吃痛,即便有江离护着,也疼得近乎说不出话来。磕磕盼盼,手臂上的衣襟也被划过。
既要一边护着她,还要寻找附着物,江离委实吃力。
接连滚落出好远,江离手中一紧,抓住一侧的粗树干停下。阮婉悬着的心,才略微归位。
江离拉回她,将一侧的大石推下。大石本就笨重,一路滚落,重量和体积也似是和两人滚下相仿。
藏在凹进的石缝之间,撩起草木遮挡。
阮婉抑住呼吸,江离伸手揽紧,护在她身前。
不多时,人群追下,并未在周围驻足多长时间,就顺着落石去追。
竟然躲过了!阮婉软瘫在石缝里,惊魂未定。
而人群稍加走远,江离便带了阮婉折回半山腰,再绕道小路离开。先前波折远去,阮婉便才哭了出来,江离,我们……
本该庆幸劫后余生,却是用旁人的性命换来的!
江离亦不知作何安慰,只道男儿有泪不轻弹,“侯爷,我们,去荣城同邵将军汇合。”
待得二人走远,林间数人才缓缓驻足,其中一个,正是先前江离认出之人。
“分明就见到躲在石缝里,为何不杀?”
那人便狡黠一笑,“没有见到邵文槿,我等又未见过昭远侯,昭远侯该是同邵文槿在一处。分开逃窜不过是混淆视听,终归会在一处碰面的。勿需打草惊蛇,只跟上他二人,自然便知昭远侯在何处。”
旁人恍然大悟。
……
自从利城逃出,江离只觉一路都很顺畅,即便偶尔遇到几个带画像盘查之人,也都不难应对。
阮婉前次是躲在马车里,听得车外动静心惊肉跳,而亲眼目睹惨状又是另一回事。
一路赶往荣城,阮婉都心不在焉。
邵文槿特意留了一条相对安稳的路给她,尚且如此,他和阿莲又该如何?
……
到了第四日上头,两人抵达荣城。
荣城贫瘠,荒凉之处爪牙便少,邵文槿挑选此地不无道理。
江离捎来吃食,阮婉随意啃了两口,食之无味。夏日炎炎,便捧着水壶从晌午喝到黄昏。
“侯爷……”江离开口,她便出声打断,他知道江离要说何,邵文槿嘱咐过三日之后不见他,就让江离带她离开。
“再等等。”阮婉咬紧下唇。
远处夕阳穿过淡薄云层,眼帘企及之处,便悉数镀上一层金辉,份外刺眼。
又从黄昏等到入夜,入夜等到黎明,一直未见人影,也没有任何消息。阮婉脸色煞白,江离也驻在一旁默不作声。
待到第五日晌午,江离才沉声开口,“侯爷,我们该走了。”
阮婉抬眸,眼底盈盈碎芒就似轰然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