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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兴态度诚恳:“怪我怪我,我把他刺激的过头了!”
万俟咏无奈,勉强说:“宣慰大人,请跟我来。大人,候见厅有三位官员等候召见……你自己去忙吧!”
万俟咏领着宣慰使去驿馆安歇,三名前来拜访的官员依次被赵兴唤进正堂。第一个被召见官员是单锷,他跟随赵兴久了,说话没有顾忌,一进门便不满地抱怨:“大人,通往大理的水系还没有勘探完,你就把我调走,这算什么事?”
赵兴歉意的请单锷坐下,并招呼他身后的循州太守周文之、惠州太守詹范就座。女使们穿花蝴蝶般走进来,端上一碟碟果盘请客人们品尝,并顺手斟上香茶,这才堵住了单锷的抱怨。
用水果待客,这也是赵兴带来地新风尚,三名官员品尝着热带水果,单锷悠然地喝着新茶,还有心敲诈:“大人,这就是你新制的茶吗?我听说你在府中闲得发慌,开始研究茶叶的新制法,李之仪那厮从你这里搞到一点茶叶,特特向我炫耀,说这种新茶可称之为绿茶,,与以前的茶汤不同,茶叶枝脉齐全,随水沉浮,令人赏心悦目……
嗯,李之仪那厮也就会写一首情诗而已,我天天在山河间奔走,替大人归化河流,李之仪享受到地,曾能无我……这玩意,大人也给我来上几斤,我回去慢慢品味。”
赵兴笑着打哈哈:“季隐(单锷),这种绿茶,新茶滋味最佳,用清明前发出的嫩叶制作,才是最好。此等好茶数量有限,半斤足够品尝一年,等明年新茶又下来了,旧茶也该扔了,所以,此种茶叶不是越多越好,稀缺,才觉得稀罕——你要几斤干什么,烤火吗?
对了,季隐,说正事——通向大理的水路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目前,我们已经占领了大理,所以那条江可以慢慢整治,无需季隐亲自上阵。你可以留下方略,我让人按图索骥,一点一点的疏理那条河道,时间来得及。
季隐兄大才,我另有重用,而现在,大理这条河道上运送的都是金银铜矿石,巨大的收益会让整修河道成为一项烫手买卖,所以我们不用愁这条河道。让后人继续干吧!我请你来,是请你去宜章的。”
单锷眼睛一闪,重复说:“宜章?!”
赵兴一边给单锷斟茶,一边不慌不忙地说:“对,宜章!洞庭湖的湖水直通宜章,在宜章附近,还有一条章水。章水流入武溪水,武溪水又经过韶州、在四会汇入西江(珠江)。最终经广州入海。
我测量了一下,章水离郴水也就是百里左右,如果我们修一段百里的运河,沟通章水与郴水,会有什么现象?”
单锷嗖地一声坐起来,大声说:“广州的货物就可以顺着这条江水,从广州直接进入洞庭湖,而后再经洞庭湖进入长江。顺流而下,抵达扬州,再通过运河直抵京师,沿途都不用换船。”
但马上,单锷又黯然的坐了下来:“挖一段百里的运河不算什么。但这几条溪流河道很浅,真要修成了,需要修建很多堤坝抬高水位,这才能够通过大船。如此一来,要将这条河道利用起来,疏通河道的花费可不小,那数字——你经常说什么:‘这种数字一般用在天文学上’。”
赵兴笑着点点头:“我不懂治河,所以就粗略估算了一下,我估计至少需要一千万贯,这笔钱虽然巨大,但我们拿地出来。这物流渠道。怎么投资也不算亏。怎么样,有没有信心?”
“不止——”单锷不以为然地回答:“武溪水在韶州那片,都是在山区蜿蜒,要在山区修堤坝,我估计非三十万民工不可,耗时大约十年之久,开销至少在三千万贯,此外。还需要巨量的炸药。巨量地石灰、水泥,巨量的钢铁。”
“然而。如果这条运河修建成功了,带来的收益是不可想象的,不是吗?”赵兴随手在桌上摊开一副地图,指点着那份地图说:“我广州海贸过来的货物,要在广州装一次船,而后北上扬州,如果这条运河修成,渔家小舟也可以装一船货物,一路航行到京城,一艘船,两个人就能完成4料(2吨)载货任务,如此一来,百姓挣钱谋生的门槛大大降低,岂不……”
单锷摇头:“从广州一路上溯到宜章,是从下游往上游赶,河中水位浅,修建无数堤坝才能保持水位,如此一来,沿河两岸的农田用水就紧张了。
船往上游驶比较费劲,而渔家小舟,装的货少地话还行,装的多就要搁浅。但装货少,这一趟遥遥上溯到洞庭,时间成本太大,几乎挣不上钱。
再说,用小舟往京城运货,能比得上海船吗?如今广州海船越造越大,一艘海船装过去两三艘船的货。如果用小舟装一艘海船的货物,怕要两三百艘才能装完。而你的海船只要扯起帆,从海面走,进入长江口,再航行到扬州,需要多少天,那小舟一路摇着橹,载货量又少,能挣钱吗?”
思考了片刻,单锷摇着头:“我觉得毫无意义。”
赵兴执拗地说:“但是,一条船载运4料,算是少的,可这些货物用牛马拉,需要上百匹牛马,这数目的牛马,可是一支大商队才能做得到。但运河修通后,一艘小船两个人就能做到,且沿途无需像牛马一般消耗粮草,这不是收益吗?
物转流通,即是商品的流通,也是信息地流通,也是金钱的流通。船夫多了,沿途要吃要喝要住宿,沿岸的经济全活了。而这些人每样消费我们都能征上税,这些都是钱,金钱,一旦流通起来,它会自己生钱。所以,修这条路,无论多少钱都值,它会是平民百姓求生谋利的万世基业。
此外,韶州铁矿、煤矿蕴含丰富,也值得修这条水道。你说逆流向上辛苦,但从洞庭湖到广州,这不是一路顺水漂流么,全大宋的货物可以低运输成本进入广东,我两广市舶司不是更有竞争力。另外,这条江也不是一路逆流到京城的,顶多是半截逆流,半截顺流,恰好符合水运标准——我们的船从广州往上航行,进入洞庭湖后,那就是往长江下游漂流。
所以,我认为这段小运河能挣钱,我们何不试试?”
单锷摇摇头:“我看你是钱多了没处花,我们修建这条运河,沟通洞庭,只能便宜了潭州(长沙),那里才是上游下游的转折点,从潭州放船进入洞庭,一路下行到广州;潭州进入长江,则可以漂到扬州。你花钱,让潭州得益,这不是有钱没处花吗?”
“那就小投资”,赵兴拨开一只香蕉递给单锷,继续说:“我们也无需抬高韶州水位了,就现在地水位足够了。且任凭渔民自家发展小舢板,如此一来,治河成本便会降低许多。但只要我们沟通了洞庭,韶州的煤铁就可以畅快的运往各地,另外,潭州的经济也可以带动起来,形成‘广州流域经济带’,我还准备将这条‘经济带’涵盖荆湖南北。
荆湖北路转运使谢麟谢大人已经跟我谈好了,我举荐你担任郴州知州,民政的事情你无需操心,我派人帮你,你只管帮我将那条运河挖通,等运河挖通后,我要把它命名为‘单公河’,并修建镇河宝塔,刻碑留念。”
单锷接过香蕉,斜着眼睛看了赵兴一眼:“朝廷那头怎么样?赵大人疏浚通往大理的河流,并没有跟朝廷说,但事后通过战争缴获,把修河的钱还上了,荆湖可是咱大宋的土地,你从哪里填补这个账?这笔巨款花出去,依朝廷现在地财赋状况,政事堂大臣们会允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