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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出自己的身份,那么她必然会被恭恭敬敬送回皇宫。那么,在那个戒备森严的皇宫里,在她已经逃过一次必然会引起他们警惕的情况下,要再逃出来就困难多了。可若她不说,自然会被关到诏狱之中,而诏狱,这个传说中的地狱,似乎冤死了不少人,想来是个极为恐怖的地方,不过在那里,没有人知道她的真正身份,她有没有可能贿赂个什么人,让他把自己放了呢?
魏云清想到藏在衣服夹层里的银票,要逃出宫,在宫外生存,没钱可不行,她不愿意虐待自己,带的钱自然是足够的。
直到来到诏狱,魏云清终于下定决心——她可不愿回那个皇宫去了,她就不信找不到一个敢收贿赂敢放了她的锦衣卫了!
诏狱这个地方,比魏云清想象中更为可怕,不说那肮脏混乱的环境了,大白天里都有人在如同冤魂般惨叫,足可见此处的阴森。她一路走,便能看到周围牢房里人们的惨状,不忍心地转开了视线。
她最后被推入了一间散发出恶臭的牢房,那锦衣卫嫌恶地拍拍手便走了,并没有立刻提审魏云清的意思。
她站在牢房中央,皱眉打量着四周,周围牢房里零零碎碎地关押着一些人,面容憔悴而麻木,对于她这个新进来的人没有丝毫兴趣。她曾经也待过大牢,跟诏狱比起来,那宣城的大牢,简直如同人间天堂一般。
魏云清站在牢房门口向外看去。
牢房外头有几个锦衣卫在值班,她一个个观察过去,想找到看上去最容易贿赂的锦衣卫。看了好一会儿,她终于选定了一个人,大声叫道:“大人!我有内.幕消息要告诉你!是关于反大梁的乱党的!他们打算行刺皇上!”
行刺皇上可是顶天的大事,那锦衣卫不敢怠慢,立刻过来道:“你说什么?说详细些!”
魏云清道:“大人,请附耳过来,此事事关重大,请容我慢慢向您说明。”
那锦衣卫却双眼微眯,没有靠过来,只冷笑一声道:“你若有重要情报,直接说便是,想骗我靠近牢房,你省了那份心思吧!”
这锦衣卫的警惕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曾经有被关入诏狱的朝廷钦犯,因自知逃不过一死,临死关头就是利用类似的话语让值班锦衣卫靠近,一口咬掉了对方的耳朵,此事在锦衣卫中已成了人人知晓之事,没人再敢在诏狱之中附耳过去——又不是嫌耳朵多!
魏云清却不知这其中缘故,见那锦衣卫满脸警惕,她虽疑惑却并没有多想,只压低声音道:“大人,我并未想要骗你,只是此事真是事关重大……”
她说着,从怀里摸出了一张五十两的一票,在他眼前一闪而过,便又立刻收了回去。
那锦衣卫眼睛一亮,终于稍稍靠近了些,也低声道:“你这是何意?”
魏云清忙道:“大人,我想……您能不能通融一下,放我出去?我是真冤枉啊,明明什么事都没做,却被人抓了进来。您瞧瞧,我身上还穿着内侍的衣裳呢,实不相瞒,我是宫里庄妃身边的内侍,谁知不慎冲撞了你们这儿的一位大人,他非说我要谋逆,将我抓了进来。我急着替庄妃娘娘办事呢,宫门落锁前还得回去,哪儿经得起耽搁?只求大人放我一马,等回了宫,禀告了庄妃娘娘,娘娘定还有谢礼。”
魏云清的借口是手到擒来。她已经观察过,将她抓过来和在牢里值班的人不是同一群人,抓她来的人也似乎并没有交代她的罪行,因此她便又编了这样的谎言,希望这位锦衣卫能不要多动脑,直接看在钱的份上放了她。
她故意说这样的话,自然是为了让锦衣卫放下心防,方便他做出放她离开的决定。如果她告诉对方她是抢了别人的令牌逃出宫的,恐怕这锦衣卫不太可能放了她,可她若将整件事说得那么正当,想来在他看来,这不过就是小事一桩,不但能得到五十两银子,事后还能得到庄妃的感激,何乐而不为呢?
“你说得,可是真的?”那锦衣卫已心动,只是仍在挣扎。
魏云清忙加了把火,将那五十两银子直接递了过去:“大人,小人保证,我说的话若有一句谎言,天打雷劈!”还好她不迷信,一点儿都不相信发誓这种事,“大人,您若不信,可以跟我一道回皇宫去啊,到时候自有庄妃娘娘身边之人证明我所言非虚。”
这话一出,那锦衣卫便没了怀疑,他想,既然眼前这小内侍说得出这样的话,想来便是庄妃娘娘宫中之人了,否则他又如何敢去当面对质?
他没有想到的是,魏云清此刻心里所想,便是等出了诏狱,这锦衣卫若真想跟她回皇宫询问,她便立刻想办法甩开他。
“你跟我来。”那锦衣卫收了银票,便将魏云清的牢房门打开,让她出来。
魏云清心中激动,忙走出牢房,跟着那锦衣卫向外走去。
刚走没多远,有同样值班的锦衣卫发问:“李勋,你带犯人出来做什么?”
“抓错人了!”李勋摆摆手,“等小弟回来再跟老哥解释。”
那锦衣卫了然地笑笑,摆摆手道:“你小子可要早些回来啊!”
“一定,一定!”李勋有些心痛刚到手的银子,不过想着平日里大伙有酒一起喝,有银子一起赚,这才稍稍顺气。
魏云清一声不吭地跟着李勋向外走去,谁知对方忽然停下,高声道:“参见镇抚使大人!”声音里带着五分恭敬五分惧意。
魏云清一惊,下意识想要抬头,可脑中一个人的名字跟这官职对应了起来,她忙压下脑袋,默默地站在一旁。
来人正是百里钺,身为北镇抚司镇抚使,他掌管诏狱,是诏狱的头头,虽说品级不算高,可他若有事可以直接向皇帝报告,不必白本卫,权力很大。
他随意地瞥了手下一眼,视线自然扫过他身后跟着的小内侍,微点头,继续向前,可不过往前走了一步,他便停下脚步,回头冲刚走出两步的魏云清叫道:“你,转过头来。”
魏云清心里一惊,默默告诉自己,这人叫的不是自己不是自己不是自己……
可她前方的李勋却立刻停下脚步对她肃然道:“还不快听令?”
魏云清心里指望着对方记忆力不好,期望着她的男装扮相能骗过人,犹豫了许久之后才无奈地转过身去。
百里钺皱眉道:“抬头。”
魏云清心里大哭倒霉,眼看着离自由只差一步,却又是功亏一篑,她觉得自己这辈子的厄运一定都落在了今天。
她视死如归地抬起头,只是不敢直视百里钺的双眼,视线默默地垂落在地。
百里钺眉头微皱,眼前之人似乎有些面熟,他细细回想了一番,忽然想到,若眼前并非一个男子,而是个女子,那么……
“魏姑娘?”百里钺挑眉,随即嗤笑,“不,我该称呼你皇贵妃娘娘。”
听了百里钺的话,李勋惊掉了下巴,吃惊地看着魏云清说不出话来。
百里钺却望着魏云清面如死灰的模样,缓缓勾起了唇角。
魏云清的事在大梁朝廷中引发的风浪可不小,那一日他只知道她与晏如松有关系,后来经过梁百户的坦白与他自己的调查,才发现魏云清这女人,果然是相当不简单。
刚才第一眼时他并未认出魏云清,不过是在诏狱中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的他发现那内侍的身材过于窈窕,仿佛一位女子,这才叫住了他,谁知果然不是“他”,而是“她”。而且,她更是如今已是皇帝后宫之一,本该待在皇宫之内的皇贵妃魏氏。
“大人,您认错人了,我不知您在说什么。”魏云清继续掐着嗓子道,“奴婢是庄妃娘娘宫中的下人,此番出宫是为娘娘办事,误打误撞才被抓进了这儿。也有人说过奴婢与皇贵妃娘娘长得像,想来大人也是因此误会了。”
那李勋闻听此言,面上的表情才稍微和缓一些,有种松了口气的放松。他就说嘛,皇贵妃娘娘那么尊贵,又怎会出现在诏狱之中,还扮作内侍?
百里钺冷笑一声,手中一动,只见寒光闪过,绣春刀划过魏云清头顶,她戴的帽子便落在了地上,青丝散落下来,将她的女性身份表露无遗。
毕竟不是当初从战场刚逃跑那会儿,她还能往脸上抹泥巴装男人,并不会露馅。她是临时想到要扮太监,脸上没有特意化妆过,好在太监本就够女气,她这模样顶多被人认为是生得漂亮的太监,并不会引人往她是女人的方面去想。可谁知百里钺却不吃她这一套,直接把她头发给弄散了,如此一来,她再说自己是太监,也没人信了!
魏云清愣了愣,很快便反应过来,厉声道:“百里钺,你怎么敢对本宫无礼?”
百里钺一怔,魏云清前后变化太大,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魏云清眉头一皱,冷声道:“你等着,看本宫不在皇上面前告你一状,这北镇抚司镇抚使的官位,瞧你还能坐多久!”
百里钺盯着魏云清看了许久,忽然挑眉道:“看来是我认错了,你确实并非皇贵妃娘娘。”
这回轮到魏云清愣住了。
她本来想,既然已经被百里钺认了出来,就干脆承认自己的身份,吓吓他,先离开诏狱,看能不能找到机会再溜走。可没想到他居然反口否认了她的身份,而且这还是她一开始自己说的!就算将来有人追究起来,也抓不出他的丝毫错处!
而且,为了逃脱,她故意摆出皇贵妃的威势去恐吓百里钺,他不会因为怕她真会去跟杨奕告状,而决定就当她是假的皇贵妃,准备杀人灭口吧?这里可是诏狱,每天都不知道死多少人,多她一个无名氏也不算多……
想到诏狱里的惨状,魏云清心生惧意,面上扯出个勉强的笑容道:“百里大人……本宫方才与你开玩笑呢。大人认出了本宫,护送本宫回去皇宫,便是本宫的大恩人,本宫又怎会对皇上说你坏话呢?反之,本宫还会向皇上大力夸赞您,让他知道他手下有如此年少有为,忠诚坚毅,忠于职守,火眼金睛的官员。大人乃是朝廷内所有官员的楷模,到时候皇上一定会大力嘉奖你。”
虽说故意软下了态度,但魏云清心里依然直打鼓。这位百里钺的性格,实在算不上好,即便她明说不会向皇帝告状,也不知他会如何抉择?如果自己有的选择,魏云清一定不会选以承认自己为皇贵妃为代价逃过可能灭口的局面。只是相对于被悄无声息地杀死,她宁愿选择回到皇宫,至少那样她还有逃出来的机会。
百里钺并未避讳什么,直视着魏云清,认真打量着她。这是他第一次并未以“晏如松的相好”“皇上的女人”的标签去看待她,片刻之后他得出了一个结论——如此奇妙的女子,确实值得君臣相争。
“皇贵妃娘娘……”百里钺意味深长地说着,尾音微微提起,令人听不出他是在承认她的身份,还是质疑她的话。
魏云清的心脏紧缩,那口气几乎提到了嗓子口。这人实在是太讨厌了,认不认她也干脆一点啊!要是认她,她就马上回宫去离他远远的,要是不认,她就……看看能不能用银子贿赂他吧……
却见百里钺忽然话头一转,笑道:“你可知道,首辅孙承吉孙大人也在诏狱之中?他因劝说皇上放皇贵妃娘娘出宫而被下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