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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子夜可以证明,他的秘密远远比柒双毒坦白她重生的事来的更长更难以接受,他心里也尝不清是什么滋味,只是有点苦涩却带着释然。以前,还是现在,只能诚实说无法忘记,那段残忍的画下他一生的记忆。即使这么多年,在夜晚,那黑暗无处不在的弥漫,心里掩藏的黑暗因子就无法压抑的不断溢出,他疯狂他恐惧他愤恨,他恨双亲的无情,恨他们将他折磨的痛不欲生,更恨他们毁了他一生。
可以说,在逃离后在没遇上柒双毒之前,凌子夜心里的伤痕让他几度癫狂,按照千晨修的话来说,差点精神分裂,但更重要的还是他的心病很严重,积压成癫的程度。实际上,怎么说呢,千晨修在第一次见柒双毒时,多少还是有些诧异的,在听闻凌子夜说他喜欢柒双毒时,那滋味别提有酸爽了,久而久之,她觉得凌子夜能正常就好了。
“毒仔,你之前应该听过初代的事吧?”凌子夜轻描淡写的道,没等柒双毒反应就淡淡的道,“实际上他们有成功过,那个唯一的初代是我。”
他的眼里淡漠,冰冷一片,看向别处有些恍神。对他而言,这是他溃烂的伤口,掩埋的秘密,实在无法轻易开口说出,他也认为一定会用一辈子守住这个秘密,但他现在怕,没跟眼前的人说清一切,以后就来不及了。寒泽整日看他笑,嫌弃的说难看,他又何尝不知自己笑得时候多勉强,在别人眼里多苍白无力,然而久而久之最后习惯性的就是笑。
他出生,就是凌家唯一的少爷,本来就该骄傲肆意的成长,但命运弄人。之前的生活如千晨修所说的,他从来不愿让父母失望,哪怕父母从小对他严格冷淡。小时候,天真以为只要自己肯努力能达到父母所要求,那冷漠的父母就能对他笑一笑。然而,在他心心念念的迎来的却是残忍。初代的实验残酷无情,当初和他一同被捉去当实验品的幼儿多的数不清,甚至还有几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关于那段日子的记忆,零零碎碎的灰暗而沉默的窒息,只依稀记得黑暗逼仄的空间,他被人强制的按进血槽里,全身被滚烫的血液包裹着,灼伤他的肌肤火辣辣的疼。那个时候,他的感光器官简直敏感放大了十几倍,无法呼吸的恐惧,浓烈的腥味令人作呕,而粘稠的血液更是不可阻挡的溢进他的嘴里,然后是五脏六腑的一片燃烧痛的快要炸开。那个时候,一次又一次的折磨,将他心里仅存的期望消磨,他变得恐惧心里根本压不住的恨意。
孩子对周围一切本身就是敏感的,加上这么一刺激,痛苦传导到神经就无端端放大了。一个成年男人都无法承受的痛苦,更何况是幼儿?那个时候,凌子夜迷迷糊糊的只听得见耳畔满是震耳欲聋的哭泣声,那些幼儿无助痛苦的哭泣声歇斯底里的揪心。而他,似乎是他们中的异类,不是幼儿偏偏承受了这么多也一声不吭。初代的实验用幼儿实验,而像凌子夜这样长了几岁的还被拿来实验,那痛苦绝对放大了数倍,更难熬。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和其他人一样仿佛被囚禁在此,而当初的数不清的人如今瞬间锐减成了寥寥几个。黑暗的房间里,潮湿而弥漫着尸臭味,凌子夜麻木的已经数不清这里到底倒下了多少人,到底掩埋堆积了多少骸骨,沉寂而压抑的气氛几乎崩于零点。这个以前哭闹声一片的房间,残忍的淘汰了那些不合格的人,留下了苦苦支撑到现在的家伙,他都说不清是幸运还是不幸,居然活下来了。
午夜梦回,他的梦零碎的除了沙哑的哭声还闪过一张一张在黑暗中冷漠的脸,他以前一直很不解,为何他的父母如此对他,将他当作实验品就罢了,但为何偏偏他们在旁边目睹时真的能无动于衷?父母那一双冰冷疏离的眼,看着他,不可置信的就像在看一个微不足道的人。这对于他而言,很难受很悲哀。
幼时被捉去实验的过程零零碎碎的残缺不全,他懂,幼时被非人类的折磨,加上来自双亲的伤害,直接导致了他不愿接受不愿面对,心理上出现问题,于是这段记忆被他自己封锁。如今重新被翻出来,他也不愿跟柒双毒多说细节,然而柒双毒听他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还是心疼的伸手抚摸着他的眉眼。初代的事,从师父那里听了一些,即使师父不说,凌子夜也不说清楚,她多少还是能明白,那是血腥的一切。
凌子夜说这事时,面对柒双毒也难免蹙起眉隐隐划过戾气,他继续轻声道,“之后,整个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其他人都在煎熬中的坚持不住倒下,于是他们变本加厉的拿我做实验,将我浸泡在毒槽里。我以为我会坚持不住的也死去,然而我还是活下来了,还将毒槽里蕴含的毒吸收干净。他们欣喜若狂,以为将会成功,但实际上我很明白,我的身体里全是难以相融的毒,它们融入我的血液,每一次它们在我体内接触碰撞时,我都会痛不欲生。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人,这些烈性毒若是在体内爆发,我绝对会死,而我也无法阻止。”他顿了顿,“然而我并不想死后也长眠于那个满是骸骨的地方,所以我设计有一日趁他们不注意逃了出去。那是我自从被丢进那个黑暗未知世界里第一次见到外面的阳光,是那样明媚灿烂,让我心生向往。你知道么,一直习惯了黑暗的人突兀见到了阳光,哪怕耀眼刺眼的泪流满面,也不能否认那一刻闪现的微弱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