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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彬并没有病,还能逆风站在湖岸边上,看着渐落渐红的夕阳。精致虽好,然江彬却皱起了眉头,看来他这犯的是心病,而不是身病。
当然做奴才下人的,从来都是听命办事,半点擅权不得。那报信之人,自然是江彬说什么是什么。
若是放在平时,江彬的行为,犹如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不过是撒撒娇,讨点银子罢了,然后让皇上派人来看望看望。还有就是,试探试探刘堪而已。
然无巧不巧,这个时候,昺亲王也病了,虽然状况不一样,但都是不治之症,这便变得不寻常了,让人猜疑,也让刘谨警惕。
原本刘谨与李彦正争得热火朝天,外加一个冷眼旁观的刘谕,和一个糊里糊涂的何常在,热闹非常,朝廷中人早已把他江彬给忘了。这当然不是江彬乐意看到的,但也不希望受人如众矢之的般关注。
“不要是我多心才好!”江彬喃喃自我安慰着,不过心里却怎么也安定不下来。
江彬捡起脚边的一块石子,狠狠地扔向湖心,激起层层波澜,久久不能平静,心内骂道:“都是那些该死的幕僚,平日里没有主意,到关键时刻尽出馊主意。”心里盘算着,回去该怎么收拾他们。
“刺史大人,宫里来信了!”说话人身材削瘦如刀,声音尖锐刺耳,竟是个太监。
江彬拍拍手上的灰尘,接过信笺,淡淡道:“汶儿最近如何?”
那太监道:“都好!太后也让奴才,问刺史大人安?”
江彬一边看着信,一边点头,似乎心情不错,原本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道:“好,很好…”
“奴才信已带到,不便久留,这就回京,不知刺史大人可有什么需要奴才带给太后的?”那太监习已习惯了伺候人,身子即便站直,也让觉得是弓着的,脸色虽然疲倦,但笑容依旧如春天的花朵一样,浓妆开放。
“既如此,恕不远送了!”江彬拱拱手,虚伪地笑了笑,刚一转身,便冷下个脸来。
说实在的,江彬对这些太监从来没什么好感,不知道哪些当皇上的为何如此喜欢,难道只是为了保持皇族血统纯正?
“宫者使守内,以其人道绝也!”西周之时的皇帝,便有了如此深远的考虑,江彬感慨的同时,也觉得有些荒唐。
汉高祖刘邦似乎不在乎那些,吕雉与陈平私通,结果还不是一个做了皇后,一个封了宰相,可见并不是所有的皇帝都是那么重视绿帽子的问题。不过此乃千年传承的规矩,皇帝若不遵守,那还有谁了尊敬皇上?
当然这些,并不需要江彬来操心,他只是闻不惯太监身上那股味道,虽然熏了不少的香料,但依旧臭得江彬无法忍受。
“听说,太监急了,随时都有可能尿出来,不知是真是假?”江彬不禁浮想联翩,脑海里设置一个场景,当时孝仁帝正在说着喝酒的时,而太监刘全一不小心笑喷了,憋不住尿了孝仁帝一身。
江彬一路想着,好笑起来,早忘了原来的不快。
可怜那太监,猴急巴巴地要来这么个吃苦的差事,原听说江彬豪爽,凡路过永州的监察刺史,都赚得盆满钵满,不是盖上了房子,便是买了田地,因此也指望能捞一笔。
谁知一个字没捞到不说,来去十几天的路程,舟车劳顿,竟门都没进去,水都没讨到一口喝,反倒倒贴不少差旅费用。
偷鸡不成蚀把米,那太监眼看天色已晚,不得不放下自怨自责,四处寻找客栈打尖,然囊中羞涩,寻了几处,不是好的住不上,就是差的住不下。
又想起宫中虽束缚,但锦衣玉食从来不缺,不想今日竟若到此田地,一时感慨叹息,竟尿泗齐流。太监一惊,忙拍着马匹,往城外走去,此般模样,看来只有寻个破庙随便安身,只待明日梳洗了再说。
夜色渐渐暗了下来,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让那太监找到一个栖息之地,喜出望外。
走近看时,残垣败墙,两扇门虚掩着。
太监闪身进入,屋顶已是漏风进寒,没有一处完好,月光从缺口处照射下来,照得面前的如来神像斑斑点点。
太监再往后走时,如来像背后不知被谁铺了新的稻草,又有一扇破门遮住头顶,正是遮风挡雨的好住处。
人真的很奇怪,城中之时,太监对于客栈犹自这不满意,那不喜欢,如今见了这狗窝似的住处,反而欣喜若狂,竟挑不出一丝一毫的毛病。
“吱——”
太监听闻开门声,忙缩下身子,小心警惕。
“都这么晚了,谁还能来如此的荒山野外?”太监最看重的便是这不全的性命了,然后就是面子,若是这两样都没法得到,那只有求金钱了。
正想着,便听见进门窸窸的脚步声。
“桌上的灰尘都有两尺厚了,看来许久没人来了。”说话的人年纪很青,声音中还带有一丝稚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