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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槐意欲挣脱,但周靖媛软玉温香贴在他身后,泪水淋漓沾湿他的脖颈,又叫他实在下不了狠手,两人正推搡着闹作一团,书案后的屏风突然“哗啦”倾覆,因有书案和椅子遮挡才算没有倒在地上。周靖媛和沈槐都吓了一大跳,扭头望去,就见浑身绑缚着布条的何淑贞从屏风后滚了出来,嘴里塞着布团说不出话,却还在拼命地呜呜呀呀。
周靖媛气地柳眉倒竖,冲过去劈手就是一巴掌,喝道:“死老婆子!害死了我爹爹你还不够,你到底想干什么?!”她抬腿又要去踢,却被沈槐一把拉住。周靖媛怒目圆睁:“这里没你的事,你为什么拦我?!”沈槐手上用力,周靖媛顿时痛得倒吸凉气说不出话来,却见他的脸色暗黑如夜,一字一顿地问:“这老妇人怎么在你这里?!”
周靖媛愣住了:“你、你认识她?”沈槐“哼”了一声,紧盯着周靖媛的眼里已是杀气毕露,冷冷地道:“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周靖媛为他的神色所慑,脑袋倒似乎清醒了些,咽着唾沫道:“……起初,起初我不过是在绣坊碰上的她,她说她会退晕绣,我便让她来家里做绣活,来了两次而已。可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前些天的一个晚上,我在爹爹的书房里又见到了她!”周靖媛手指蜷缩在地上的何淑贞,悲愤难抑地诉说:“爹爹和她在一起鬼鬼祟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我亲眼见到爹爹在她的面前取出生死簿,两人还商量了半天,爹爹就领她进了密室!今天爹爹惨死,我设法打开密室,果然这老婆子就在密室之中!”说到此时,周靖媛已是声泪俱下,颤抖的手紧握丝绢,尖声道:“这生死簿,就是我从她的身上搜出来的!”
沈槐从齿缝里发出声音:“生死簿在她的身上?怎么可能?你爹爹竟会把生死簿交给这老婆子?!”“不可能!”周靖媛嘶声反驳:“一定是她偷的!”沈槐死死盯住何淑贞,自言自语:“莫非她来到洛阳,徘徊数月就是为了得到生死簿?!”他抬眼喝问周靖媛:“周大人为什么要给她看生死簿,你知道吗?!”
周靖媛气喘吁吁地喊:“我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你不是也认识她吗?你为什么不去问她?!”沈槐甩开周靖媛,箭步冲到何淑贞的跟前,将塞在她嘴里的布团一把扯落。何淑贞爬在地上大口吸气,嘴里吐出鲜血,看样子周靖媛打人的力气不小。沈槐也不顾这老妇喘息未定,猛揪住她垂落的灰白头发,将她的头向后扳去,一边恶狠狠地质问:“何淑贞!你这死老婆子到底是何背景?什么身份?!你千方百计来到洛阳,阴潜在我的身边,又设法进入周府,你究竟是何目的?!你给我从实招来!”
何淑贞已被折腾得虚弱不堪,只能勉力用低微的声音争辩着:“沈、沈将军……我是来找儿、儿子……不为了别的……”“你胡说!”沈槐摇晃着何淑贞的脑袋:“找儿子怎么找到这周府里来了?!那生死簿又是怎么落到你的手中?!周梁昆和你什么关系?!”何淑贞老泪纵横,脸上红一道白一道,断断续续地道:“毯子……毯子,他找我把生死簿藏起来……”
周靖媛尖叫起来:“毯子!对,那天夜里爹爹就和她在一起看一幅毯子!”“毯子?”沈槐狐疑地看着两个女人,周靖媛又双眼血红地嚷起来:“尉迟大人说我爹爹、我爹爹昨天在赛宝会上烧毁了鸿胪寺的宝毯!然后,然后他、他就冲入剑阵,暴死当场……”周靖媛话音未落,一旁的何淑贞突然凄厉地呼号:“天哪,天哪!周……这就是命啊!是命啊!”随即瘫倒在地上,泣不成声。
沈槐此刻也是心绪大乱,只得又把何淑贞从地上拖起来,凶神恶煞地追问:“你说说清楚,那毯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何淑贞摇头痛哭,却再不肯吐露半个字。沈槐无计可施,厌恶地将她推开,谁知这老妇人又自己扑过来,抓住沈槐的袍子嘶喊:“沈将军,我的霖儿,霖儿,他在哪里?你把他还给我吧,求你了,求你了!”沈槐手足无措,一回头就见周靖媛紧盯着自己,漆黑的双眸中已没有了泪,却闪烁着奇异尖锐的光芒,好像要把他穿透。
何淑贞见沈槐不理她,又跪在他面前磕起响头,额上鲜血迸流,嘴里还一叠连声地哀求:“沈将军,求求你,求求你!还我霖儿!还我霖儿啊!”完全状似疯癫。沈槐实在忍无可忍,终于低吼一声:“别喊了!你再也找不到儿子了!杨霖死了!”此话一出,那何淑贞跌坐在地上,突然没了声息,只呆呆地看着前方,仿佛入定了一般。
周靖媛悄悄来到沈槐身边,在他耳旁低语:“沈将军,什么儿子呀?什么杨霖呀?你能解释给我听吗?还是……今后一起解释给狄大人听?喏,带上她一块儿去见狄大人?还有生死簿?……”沈槐全身一震,看看周靖媛,再看看何淑贞,少顷,脸上的仓惶渐渐褪去,嘴角边勾起阴森的冷笑,压低声音道:“这个老太婆知道得太多,绝对不能再留她的性命了。否则,对你和我都将是祸害。”
周靖媛愣了愣:“你是说……”沈槐若无其事地道:“杀了她。”“啊?杀……”周靖媛的嘴唇哆嗦起来,沈槐轻蔑地瞥了她一眼:“怎么?周小姐害怕了?平日里不是颇有女中豪杰的气概吗?再说……这可是你我同甘共苦,休戚相关的好时机。莫非周小姐的那些情意,都不过是嘴上说说?”周靖媛的眼睛越睁越大,终于蒂尔一笑:“我明白了。这样很好,从此后你我便是一条船上的了,对不对?”
“很聪明。”沈槐抬手握了握周靖媛纤小的下巴,反问:“这不正是你希望的吗?”周靖媛惨白的脸上竟然隐现淡淡的红晕:“我爹爹为生死簿送了性命,我绝不能让它落到旁人的手中,除非……”顿了顿,她直视着沈槐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要靠它得到我想要的,也要帮你得到你想要的。只有这样,我爹爹才不白死。”沈槐表情复杂地沉默着,许久,他终于下定决心,将头转向呆若木鸡的何淑贞,咬牙道:“何大娘,是时候送你上路,去与杨霖会面了。”
何淑贞已经听不见也看不见任何东西了,沈槐走到她面前蹲下,她连眼珠都未曾转动。沈槐捡起地上的布团,往她的口鼻上一覆,何淑贞的身子抖动了几下,眼睛往上翻起,随即便萎顿下去。沈槐扔下布团,掏出块绢帕来擦擦手,抬头看看周靖媛,只见她站得笔直,眼望前方,胸口起伏不定。于是沈槐朝她微微一笑,意味深长地道:“看到了吧?杀人其实很容易。”
周靖媛通体冰凉,冷汗浸透衣裙。恍惚中,她感到一只有力的臂膀揽住了自己的腰,耳边响起他低沉的话语:“等我走了以后,你再把这老婆子的尸首妥为处理了吧。”她下意识地点头,便筋疲力尽地倚靠在沈槐的怀抱中,听他继续说着:“江湖人士结成生死弟兄,据说是要纳投名状的,也就是要在一块儿杀个人。今天你我就算纳过投名状,从今往后便要同生共死了。那生死簿……”周靖媛猛然惊醒,将丝绢牢牢捏在手中:“这个,需得要等到那一天……才能给你。”沈槐端详着她的面庞,讥讽地笑问:“那一天是哪一天?”周靖媛反倒平静下来,也还给他一个娇媚的笑容:“我不是男人,做不了你的兄弟,若要和你生死与共,就只有天赐良缘……我们,总之是分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