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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成的眉头顿时皱到一起。高小三只在家里呆了三天,竟然就在家门口遇见霍士其两回,这其中肯定有什么端倪——难道是十七叔出了什么事?他端着杯子喝口水,笑道:“哦,他最近在衙门里的公务不忙了?”
“他在衙门里的差事丢了……”
屹县衙门有二三十个书办衙役牵扯进南关大营的案子,掉脑袋的就有四个,全县因为这个案子吃官司的人更是上百,上任才半年多的屹县县令怎么说都逃不掉被罢职的下场。新县令就是和霍士其还有霍六不对付的县主簿乔准。乔准上台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清理衙门里“乱伸手”的书办衙役,结果清来查去,只有四个人被撵出衙门,霍士其就是其中之一。霍六也因为在南关大营一案里“昏聩失查”,被乔准一纸公文递到端州府衙丢了差事,如今闲在家里“待勘”。
商成半天没说话。离开屹县之前他就和霍士其说起过这事,那时候他就很担心新县令会是乔准。为了不让十七叔受委屈,他还悄悄去拜访过当时还是县主簿的乔准,两个人很说了一些话。看乔准的言行举止,也有些磊落的模样,怎么刚刚上台就搞携私报复?
他拧着眉头思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虽然不清楚具体的情形,但想着霍士其的脾性和平日里对乔准的评价,倒是十七叔因为自己不谨慎而惹上乔准丢了差使的可能性更大一些。至于霍六遭际里的是非曲直,似乎于公于私都有可能,他一时不好推断,。
看商成眉头紧皱忧心忡忡,高小三便安慰他道:“我看十七叔的气色挺好,两回见他,他都是带着招弟和四丫在街上逛,还给她们买了好多吃食,好象丢了衙门里的差使,反而去了他心头一块心病。”
商成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好不好的,暂且都只能这样,反正十七叔公务上没出过什么纰漏差池,就算乔准真想把他怎么样,也抓不到把柄证据。
该说的都说了,该打听的也打听了,两个人便静下心来听曲。
琴音瑟瑟,怨愁离绪,指下孤高,寒香凝峭……
渺渺琴语中,忽然听到走廊夹道里有人说话,言语里带着股说不出滋味的油腔滑调:“延清,别找了,我们在这里。”片刻又听那人埋怨,“怎么这时辰才来?我们水都喝了两壶,……”话说一半便突然没了声气,看来是被同伴制止住了。
又听一个沙哑低沉的声音说道:“我没时间和你们叙旧了,来就是告诉你们我马上要回去。敦安县急报,有支商队被土匪抢了,还伤了人命,离浅水瀑驿站只有五里地……”
一个声音急问道:“伤了几条人命?”
最先那个声音漫不在乎说道:“再急也等明天再说。我已经在酒楼订下席,替你邀了几个卫牧府里的朋友,大家先见面结识一下,以后才好为你的事情美言……”
后来的人,大概就是那个被人喊做延清的,截断话说道:“不成!我今天就要走!杨公度的女儿也在商队里,被土匪劫走了!”
其余两个人一起闭住声气,默了片刻,头一个声音追问道:“杨公度这个混帐,他好端端地把女儿送干什么?”
“不清楚,有人说是送来和程家二公子成亲一一就是程桥的二儿子。已经找程家人问过,他们大概也得到了消息,程桥又不在家,就答复得模棱两可,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延清急惶惶说话,“我的人还在等我,等案子结了再来陪两位年兄喝酒,告辞。”说着话就听得地板楼梯啪啪响,只片刻又复安静一一看来延清已经走了。
这屋里两个人都听得走神,忽然“嘣嗡”一声琴弦崩断的脆响,余音缭绕,这才想起来身在何处。
商成也没理会那胡女秀姑娘惊惶慌乱的神色,立起身对高小三说:“这下没的听了。小三哥,我还有点事,就先告辞了。”拱下手,也没等高小三,便出了雅室的门。到楼下凭记忆穿过几条街巷找到自己的马,便打马直去卫府。
敦安县闹土匪,他这个待职的校尉想去带兵剿匪,总不会不让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