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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决定,由上下游十九个村寨共推出四名德高望重的士绅来组成一个协调西河河水利用的“工作小组”,各个村寨的取水和西河上围堰蓄水的高度,都由这个工作小组来协商决定,而衙门也会派出一个文书吏员参与和监督小组的分配方案——就是蒋书办了,他就是小组长,至于具体的事宜,由他带着人下去仔细规划。这些水分配小组的任何决议可以有异议,可以再讨论,但是在新决议没出来之前,都必须严格遵照执行!
这个办法勉强令这些脸红脖子粗的乡绅们接受——谁让他们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呢?
处置好这桩事,商成又要连夜回北郑去参加军事会议,可他连马镫都没踩上去,就传来更糟糕的消息——白家集新打的十四丈井塌井了,埋进去六个人,其中还有一个指导打井的“高人”徒弟……
他只好马上去白家解决这个突发的“工程”事故。
事故的发生是人为因素造成的,包坎的岳父廖达以为人多干事情就快,不顾高人徒弟的劝阻,连井壁支架都没搭结实就派人下井,两个人的井面竟然被他硬塞进五个人,结果一个笨蛋不听指挥挥着撅头乱挖,把井壁的土给刨松了,这才酿成了事故。好在这眼井刚刚开工不久,现场又有个有经验的工匠,指挥众人抢救得及时才没闹出人命。
商成赶到之后的第一桩事就是让人把廖达抽了五皮鞭,包坎想替他丈人说了两句好话,也被臭骂一通,最后连蒋书办也没能脱开干系,被商成扫了一鼻子灰。这眼井就在廖达名下的一大片好地旁边,是包坎通过蒋书办为他岳父“谋划”的好处,蒋书办看在包坎的情面上,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处置了自己的下属教训了廖达,商成对负责勘定水井位置的高人徒弟说:“换地方,再起一眼井!”
高人徒弟为难地向他请示,这眼井怎么办?
商成瞪圆了眼睛望着他请来的“工程师”。这还用问?当然要继续挖下去!不然旁边不远已经用石头砌起来的蓄水池塘怎么办?
除了兴修水利过程中不停冒出来的大事小情,商成还得为因为缺水而不得不迁移的几十户庄稼人操心。唉,这些人虽然连做饭的水都要靠翻山越岭十几里地去挑,可他们还是不愿意离开祖祖辈辈留下来的土地,哪怕官府已经允诺给他们在别处起新房子新院落,也会给他们提供一年的口粮以及垦荒的农具和大牲口,这些人还是不愿意迁移。甚至指挥所都说了,只要他们愿意搬到别的大村寨,衙门会按每人二十亩田地的标准,给每亩地提供三百文的补贴,还可以给每户人家提供一笔两年期的小额无息借贷,让他们有足够的钱去垦荒,他们依旧是无动于衷。
这桩事也是蒋书办在负责。他来回跑了好几趟,腿跑细了一圈,嘴皮子都磨破了也没说动一户人家。他心头着恼,就准备放把火把这些人的院落屋子都烧了——没了地方住,看他们迁不迁移。
好在这一回蒋书办多了个心眼,先把自己公事里的难处都告诉商成,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提出自己的“好办法”。他被商成责骂的次数多了,如今已经知晓商成的脾气,遇见到自己难以决断的棘手事情,总要先和商成通个气禀告一声,不会再象从前那样“因循旧例”擅自处置了。
不出他所料,指挥大人果然不同意他的办法。第二天商成就和他一道去了那些散布在西河中上游丘陵地带的小村落。
蒋书办还是第一次和商成一道办这样的公务。让他惊讶的是,商成这样一个朝廷的七品校尉,堂堂的西马直指挥,在这些手上泥都没搓尽的庄户面前竟然一点架子都没有。商成坐在庄户们吱嘎乱响的破木凳上,毫不在意吃奶娃子们把鼻涕蹭在他的衣裳上,就象走亲戚聊家常一样,一边喝着庄户们捧给他的泥汤水,一边听庄稼人朝他诉苦,一边还在苦口婆心地劝说这些人……
更让蒋书办惊讶的是,商成半点当官的威风都没拿出来,既没凶狠地威胁这些庄稼人,也没许下重诺利诱他们,他只是把蒋书办已经重复无数遍的那些话用庄稼汉的说话方式再说一回,可偏偏这些人还真就听他的话,他们前脚走,这些人后脚就开始收拾东西搬家……
同样的话,用不同的言辞说出来,为什么最后竟然是迥然相异的结果呢?
对于这个问题,蒋书办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