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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振邦前世生活优越,又没有太多的不良嗜好,平素先下来的时候就是学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因此涉猎的知识很庞杂。他知道从那两个年轻人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一刻,针对他的审讯实际上已经开始了,这是一个心理作用的过程,是催眠在审讯过程中的隐性运用。
这种催眠不是那种一般意义上的催眠,它实际上就是审讯人在一张一弛的环境中观察受审者的情绪变化,并通过对这种情绪变化规律的把握运用,调动受审者的心理变化。比如说不久前两辆车出现的时候,楚振邦本能就意识到情况不妙,这会有一种紧张的情绪出现,随后,两个年轻人的笑脸又令他的紧张得到舒缓,再之后,车里的沉闷气氛又一次调动紧张情绪……就是这么一次次的情绪变化,会令人产生一种潜意识,一种只有同审讯者合作才是最佳出路的潜意识。从心理学上讲,紧张就意味着抗拒、对立,而舒缓就意味着合作、融入,等到受审者被这种情绪波动折磨的身心俱疲的时候,渴望平静、寻求合作的心态就会占据上风,坦白的时候也就到了。
“肚子饿了吧?”中年人的目光在楚振邦脸上转了转,将那些餐盒从塑料袋里拿出来,一一摆在他面前,笑道,“快吃吧,专门给你准备的,还热着呢。”
这么说着,中年人将几个饭盒一一掀开,蛋饼、蒜茸炒肉、银耳火腿、葱油饼……毫不客气的说,每一样都是楚振邦喜欢吃的,也是他这段时间在沈城大酒店吃的最多的几样——又是一个心理暗示,那意思就是告诉他,他楚振邦的情况人家全都掌握了。
楚振邦可以肯定,这次他被带到这个地方,肯定与苏联那边的事情有关,只是现在还不知道他们知道了多少。
心里默默的盘算一番,楚振邦觉得自己与安东之间的关系,眼前这个中年人肯定已经了解了,他们甚至还知道了自己同塔拉索夫之间存在某种联系,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还没有掌握自己与塔拉索夫究竟有什么样的联系。
这种推断很容易做出,国内的安全部门应该说是很强大的,但要跟苏联的同行比起来,也只能用相形见绌来形容。塔拉索夫在阿穆尔的势力根深蒂固,国内安全部门定然没有能力绕过他所掌握的那些“同行”,把触角伸到他身边去。而从另一个角度考虑,如果眼前这个中年人把什么都掌握,似乎也没有必要使用这么多手段了,大家有事说事,把话都直接说开了比什么不强?眼下这种局面的出现,只能说是他们还有很多没掌握的情况,迫切的需要从他口中掏出来。
经过了最初一段时间的紧张之后,楚振邦现在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说实话,他要想隐瞒一些东西也不是隐瞒不了,尤其是他跟塔拉索夫接触的那些事。但问题在于,楚振邦并不想在这方面做任何隐瞒,他跟塔拉索夫的接触并没有触犯国内任何一条律法,也没有损害到半点国家利益,即便是全都坦白出来,相信他也不会因为同谋之类的罪名被关进监狱,毕竟人家塔拉索夫那个主谋还没事呢。相反,如果这个时候做了任何隐瞒,那么他隐瞒下来的一点小事,都可能成为套在他脖子上吊颈索,没准哪条就会给他带来无穷后患。
把这些关节都想通了,楚振邦心里算是彻底没了负担,他也没说什么谢谢,就那么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蛋饼放进嘴里,咀嚼两口之后,笑道:“从沈城大酒店定来的?其实我一直都觉得他们那里的这种蛋饼最有味道,对啦,请教您贵姓?”
“免贵姓李,李安民。”中年人倒是挺欣赏他这份冷静,笑笑说道。
“是苏欧司的吧?”楚振邦低头吃着蛋饼,问道,“其实你们不用搞得这么复杂,好歹我也有两年多的党龄了,大是大非面前如何选择的立场我还是有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应该掌握了我跟托尼亚之间的关系了吧?哦,托尼亚就是安东?阿列克谢耶夫,他还有一个中文名字叫安克理。”
蛋饼很香,外焦里嫩,咬上一口*唇齿留香。
“嗯,再大胆的做一下猜测,你们是不是打算搞清楚我跟塔拉索夫之间的关系?”楚振邦吃了两口,又端过那杯尚温的茶水喝了一口,“或者说,你们想多了解一些关于他的情况?”
楚振邦还真是没有猜错,李安民现在手中掌握的资料实际上就是部司内掌握的全部情况了,资料中除了对楚振邦与安东往来的情况记录的比较详细之外,其它的都很模糊。比如说,部司可以证实楚振邦与费罗夏那么神秘的女人有过交往,可以证实他与塔拉索夫有过一定的接触,但却不知道这些接触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其实这些资料从早就落到了部司的情报人员手里,只是当时部司方面没有给与足够的重视,毕竟楚振邦的背景单纯,不可能对国家安全构成威胁。安全部苏欧司之所以关注这件事,主要还是关注的苏联国内形势。
苏联目前的局势显得越发动荡,那种大厦将倾时摇曳的“咯吱”声北京能听的清清楚楚。苏联毕竟是世界两个超级大国之一,它不仅是中国的邻国,还与中国有着几十年的恩怨纠葛,很实际的一点是,自从中苏交恶以来,中国在国际上面临的巨大压力更多的不是来自于西方,而是来自于北边的这个邻居。
对苏联的动荡局势,国内官方的态度很复杂,一方面是希望这个庞然大物能够在混乱中倒下去,从而彻底消除掉来自北方的地区性威胁。正是因为如此,在月前立陶宛宣布独立的时候,北京才会在三天内就迫不及待的承认了它立陶宛政府的合法性,速度之快,甚至都赶在了美国人的前面。而另一方面呢,又担心苏联的的局势会对国内造成影响,这种影响有两个,一个是政治动荡的波及,一个是担心苏联爆发内战。
总而言之,北京近两年对外的关注目光可以说绝大部分都放在苏欧这块版图上,而在这种关注中,远东的局势也是一个焦点。
这次之所以会找上楚振邦,就是因为远东出现了很突然的变故——继叶利钦、鲁茨科伊等人之后,身为阿穆尔州第一书记、最高苏维埃人民代表的塔拉索夫突然在四天前宣布退出苏共,加入鲁茨科伊等人正在筹备组建的“民主的布尔什维克”议员团。他的这一表态引来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到目前为止,远东地区的几个州中已经有马加丹、赤塔、滨海边疆以及萨哈林四个州的政要人物。这一事件在苏联国内产生了极大地反响,原本在莫斯科权力斗争中处于弱势的叶利钦一脉骤然间实力大增。
国安局苏欧司对此作出反应的时候,很快便了解到一个情况,那就是一直活跃在中苏边境的商人安东以及他的合伙人黄有道,实际上在最近一段时间里,持续为塔拉索夫提供巨额资金。就在苏欧司准备同黄有道进行深入调查的时候,这家伙却突然消失了,等到再次掌握他行踪的时候,他已经加入了苏联国籍,带着半个月前迁往哈巴罗夫斯克的家人,定居到了布拉戈维申斯克。
同样也是在这个敏感的时刻,楚振邦的“西城”骤然间名声鹊起,这还不算,意大利顶级时尚品牌ve
sace竟然准备收购斥巨资收购“西城”,还有意图邀请他这个真正“西城”设计师加入。
这么多的巧合罗列到一块,就不能不让人产生联想了,前边走脱了一个黄有道,后面这个楚振邦可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他悄无声息的走脱了。这一切的一切,便是今天这一幕出现的最直接原因。
在同楚振邦正式接触之前,李安民考虑过很多的可能性,比如说对塔拉索夫的事闭口不谈啦,东拉西扯的说一些假话虚话啦等等等等,毕竟他既没有犯罪,更没有威胁到国家安全,损害国家利益,他可以选择配合,也可以选择不配合。为了能把他的最撬开,李安民的手段就是再给他施加心理压力的同时,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说服,必要的时候,还可以采取利诱的手段。可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楚振邦竟然出奇的配合,看他那副样子,简直就像是一直在等着这个坦白的机会一样。
几份可口的饭菜很快就填饱了楚振邦的肚子,仅有余温的茶水也换了新的,或许是优待的一种表现,再次换上来的茶水已经不再是最初的茉莉*花茶,而是换成了毛尖,用李安民的话说,这是他自己的珍藏,始终都没舍得喝。
孤灯一盏、香茶一壶,也没有一本正经的审讯,就像是聊天一样,楚振邦从他最初为了挽救渠水县棉纺厂去哈市找买家,结识了黄有道和安东谈起,一直说到识破投资诈骗案而遭绑架后,在布拉戈维申斯克的一番遭遇。整个经过中,出了没说他与费罗夏发生了不正常关系之外,其它的事无巨细,全都一五一十的说了个清楚明白。就连他为塔拉索夫、费罗夏、安东三人出谋划策的那部分内容,都没有丝毫的隐瞒。
楚振邦说的很平静,李安民听的也很平静,只是这两个平静一个是真,一个是假。对于李安民来说,他这次的收获只能用丰硕来形容,毫无疑问,如果这番谈话的内容能够登到苏联国内的某份报纸上,不光是阿穆尔州,估计连整个远东都得来上一场政治地震。
整个交谈一直持续到深夜,当最后结束的时候,李安民安排两个人“护送”楚振邦回酒店休息,而那份记录,则被他直接加了绝密的印封,连夜安排专人送回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