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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朗州城下
说到后来,张从富仍然认定了,在当前的战局之下,武平军还是应该坚守朗州城,而汪端则执意要率军弃城而走,双方始终都是谁也不能说服谁,只是在那里争执不休。而朗州城当下的两大军事干部当面发生重大争执,周保权一时难以调解,就更是无所适从了。
当夜,张从富和汪端不欢而散,一直到两人离开衙署,都还没有得出一个确定的结论,也就无法对朗州城的守备战略做出重大变更。到了第二天,张从富还是一如既往地巡视城防,给重新汇集起来的武平军士卒打气,战略决策没有变更,那就是继续遵循之前的战略,从某个层面上来讲,还是张从富赢了。
对于汪端主张的避居山谷保全实力,以待时局的变化再作应对,张从富是不怎么认可的。
武平军的前途在于中原及其周边强敌的变化,而不是在于自身怎样大胜周军,对于这一点判断,张从富和汪端两个人之间并没有什么分歧。自从澧水一战以后,张从富对武平军能够战胜周军就不抱什么期待了,武平军生存的希望就在于时局大变,就像后唐时期夏州和蜀地能够保持独立地位一样,夏州自己守住了,可以等来时局变化,蜀国没有守住,时局一变却仍然可以独立。
不过在天时到来之前,武平军还得自身要硬,得要让朝廷吞不下去,这就是所谓的以拖待变之策,张从富和汪端的分歧就在于这个“拖”的具体策略。
汪端的主张是窜匿山谷之间让周军抓不到,这其实是变种的蜀地方略。张从富可不认为这是拖延的良策,在他看来,汪端之所以提出这样的主张,是已经认定了两军接战武平军就必败,其实从骨子里已经认输了,以此策略保全性命尚可,要等待时机以图恢复却是很难。
张从富的榜样则是夏州。要让朝廷认可武平军一方藩镇的地位,要在夹缝中求生存,自己这边至少要争气一点,守住州城是必须的,绝对不能变成流寇,更不能像汪端主张的那样自己主动变成流寇。
在张从富看来,守住朗州城的希望还是挺大的。
眼下朗州城内的兵力是薄弱了一点,而且大部分士卒都因为澧水之败而士气低落,不过杨师璠率领的那支武平军主力应该很快就能够赶回来,只要朗州城这边能够撑住开头的两三天时间,等到会齐了杨师璠所部,那守城的兵力战力还是足够强的。
周军进入武平军辖境作战,需要长途转运,从襄州、江陵到朗州这里,周军的转运应该还是很麻烦的,至少比越过淮水供应寿州的围城部队要困难得多。如果没有充足的转运支持,城池可不是那么好攻的,既然当初唐军在寿州都能够守了有差不多一年的时间,朗州为什么不可以做到呢?
说起来都不用守上一年了,只要等到春夏之交的雨季,湖湘一带淫雨霏霏,澧水和沅水再一暴涨,周军恐怕就要泡在水里面吃鱼虾去了,那时候即使天下的局势没有发生什么大变化,朝廷恐怕都是要打退堂鼓的。
对于周军的新式兵器,那步军手中会喷火发烟发出巨响的短矛,张从富独自一个人想来想去,最后总觉得武平军只会在野战中吃亏,而凭恃着朗州城的深沟高垒,那种短矛却未必会有多么可怕,毕竟当时周军是在徒涉澧水之后才使用了短矛,那时候两军相距只有几十步,军阵之间可是全无障碍的。
与张从富争执不下以后,汪端倒也没有一意孤行,毕竟张从富才是武平军的衙内指挥使,而他是张从富的副手,没有周保权的支持,汪端不好做什么,也做不了什么。所以在三月初四这一天的上午,他也像张从富一样出现在了北面的城壕与羊马城,视察城防的修葺工作,激励士卒。
至于他的避战主张,和张从富已经是彻底的说不通了,汪端现在只有寄希望于周保权,只要周保权决定支持自己,张从富就只能乖乖地听命,因此汪端只在北门那边露了一个面就急忙赶回了城内,整个下午都在衙署里面忙着说动周保权。
能够通过说动周保权来解决问题自然是最佳,不过如果周保权还是拿不定主意,那就只好等着杨师璠回来再说了。以汪端对杨师璠的认知,只要让他详细地询问一下参加过澧水之战的士卒,切实了解一下双方的战力对比,那么杨师璠基本上就会支持自己的主张,而如果能够得到亲卫指挥使杨师璠的支持,在核心军将方面是二对一,杨师璠又是周家的姻亲,周保权肯定会倾向他的,这事也就差不多定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