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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保权束手
城北鼓号齐鸣杀声震天,朗州城内却是一片死寂。
城中早已经戒严,朗州的牙兵、乡兵除开已经上了城头的,或者是严密把守着城中的几处要害和重要路口,或者是以队为单位在城内各处巡视。各个里坊早早地就全都关门闭户,里面的住家也是一个个紧闭门扉,战事一起,平头百姓们就只能缩在家中祈祷老天保佑了,有年长的记起来十多年前马楚灭亡的那场乱局,朗州兵几次洗劫潭州,更是直叹“报应”。
就在城北开始交战的时候,一队车马却从节度使府衙中鱼贯而出。
这队人的规模不小,大车就有七八辆之多,有几辆车的分量还挺重,一路上车轴都吱嘎地响个不停,护卫这个车队的是节度使府的牙兵,数量足足有一个都。
车队出了府衙便直奔向城南,顺着府前路很快就到了南门。车队在路上自然是碰到过好几队巡视的乡兵,不过有牙队扈从,衙内副指挥使汪端带队,也没有哪个不开眼的乡兵队长会凑上来多问一句。
“来者何人?”
虽然周军并没有围城,而是把攻击重点全都放到了北城,南城这边也抽调了人手到北门去,不过南门的警戒并没有因此而稍有松懈,车队离门楼还有一段距离,就已经有值哨的军士上前喝问。
“大帅和副指挥使领兵出城,还不速速开门!”
牙队的都头就在车队的最前面开道,看到前面有人阻路,不由得皱了皱眉,立即就是一声呵斥回了过去。战时戒备森严他当然是知道的,不过自己身后就是节度使和衙内副指挥使,狐假虎威的心理简直就是自然反应。
“这个……”
值哨的这个队长略微迟疑了一下,指挥使交代的严守各处城门乃是死命令,自己和负责南门的都头都知道,非指挥使亲发的符节令旗,谁都不能轻举妄动。如果只是副指挥使要开门,没有任何凭据的话,自己完全可以理都不理的,但是如果现在这个车队是大帅本人领着出城的话,指挥使的军令可就不够看了。
和自己说话的这人倒的确是节度使牙队的彭都头,但是大帅和副指挥使在不在车队里,却也不能由着他随便说啊,然而要自己声言叫大帅出来亮亮相证明一下,这个队长倒是有些不敢。
想了想,他招手叫过来一个兵丁:“去把刘都头请过来。”
反正这支车队要出城,到时候肯定是要开城门的,而一开城门刘都头是必然会知道的,还不如现在就把刘都头请来,将问题上交,这才是处世之道啊。
这么大的事情,兵丁不敢怠慢,得信的刘都头同样是很着紧的,很快就从城楼上下来了:“大帅要出城?”
刘都头这拧着眉毛是在问牙队的彭都头呢,问话的时候把“副指挥使”给省略了,则是因为开城门用副指挥使的名头不好使,意思就是如果没有大帅在,这城门就没法开了。
“的确是大帅要出城,不然咱还不会舒舒服服地待在府衙里面啊,跑到这里来做什么?只是大帅正在车上歇着呢……总不能让大帅移驾过来给你验一验吧?”
彭都头这话在理,刘都头也只好跟着他跑到车队里面去,这一看,果然是年幼的大帅带队,此刻正满面忧色地坐在车中苦思着什么,而衙内副指挥使汪端则骑马护在一旁。
既然是大帅本人要出城,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衙内指挥使也得听大帅的,张从富这严守城门的命令对大帅自然是无效的,至于大帅在敌军攻城的时候出城去干什么,那可不是一个小小的都头可以过问的。
看大帅和副指挥使颇为急切的样子,刘都头还极尽殷勤,亲自带着人跑去开启城门,然后点头哈腰地恭送车队出城。
南门大开,吊桥缓缓放下,车队辚辚驶过吊桥,刘都头在桥边上陪着,看彭都头领着前车就上了通往沅水南边的官道。
“大帅这是要过沅水?沅水南边没有驻扎什么军队啊……就只有一个广济禅院。莫非大帅和副指挥使这是要逃?”
刘都头被自己的想法吓得一个激灵,大帅都要临阵脱逃,这岂不是说朗州城转眼就会陷落么?那自己傻傻地守在这里干什么?看大帅和副指挥使似乎是选好了去处的,要不要跟着他们走呢?
咣咣咣……当……城楼上忽然响起急骤的锣声,还有向全城传警的钟声,把正在琢磨着是不是就此跟着大帅逃跑的刘都头惊得一跳,抬头就朝着城头大喝:“城上搞什么鬼?敲锣催着关城门也就罢了,这城楼上的钟也是能随便敲的?”
“都头,快关门,敌袭!敌袭!”
城头的兵丁也不知道是被谁给吓得,惨白着一张脸,趴在垛口上伸出头来,右手一会儿指东一会儿指西,嘴巴里面磕磕巴巴的对刘都头喊着话,虽然没有直接回答刘都头的问题,那两声莫名其妙的“敌袭”倒是多少解释了一下敲钟的原因。
刘都头一愣,脑袋一时间也自动地随着兵丁的手指往东、西两个方向转了转,然后就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