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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姑娘的名幸后,陈长生才知道她叫孙瑶。原本任矿讣点外,洪水来时,她的父母本想带着她逃入城中避难,不想却被拒之门外,万般无奈之下,孙瑶的父母找了根圆木让她抱着,自己却是被没入波涛之内,生死未卜。
陈长生看着泣不成声的孙瑶,既是替她难过,又恼恨那城郭中的官吏忒也心狠,坐视治下百姓遭此横祸而不管不顾,温声安慰了她两句后又道:“瑶瑶莫哭,这个仇叔叔替你报,可还记得家住在哪吗?”
话一出口,陈长生也忍不住暗骂自己太蠢,眼下一片汪洋,风雨又大,孙瑶不过是七八岁的年纪,抱着圆木随波逐流而没有丧命已经是万幸,焉能还奢望她记得方向。
果然,孙瑶抬头看了看茫茫无际的洪水,皱着眉头想了半晌后最终摇了摇头。
“也罢,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吧,有叔叔在,断然不会让你白受委屈的。”陈长生一边宽慰她,一边也没忘了捞取在水中挣扎求生的灾民。
虽说有山河图可容纳灾民,不过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最终还是得将他们放到个稳妥之处,交予佑赫国的官吏照看,况且一想到孙瑶的遭遇,陈长生就一肚子的火,恨不得现下就抓住那个置百姓死活不顾的昏官扔到洪波之中,让他也尝尝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滋味。
因此他一边分出心神,以灵识操纵着新凝聚出来的五色大手救人,一边又和颜悦色的向巨木筏上惊魂稍定的灾民询问最近的城郭位于何处。
能在这诣酒洪水之中存活下来的人一多半都是精壮男子,又或是颇有些水性的渔夫。
虽说此时乌云罩顶,风雨狂骤,电闪雷鸣,四周更是浊浪苍茫,方向难辨,不过却有个精瘦的男子低头看了看水流的方向,又伸手试了试风向后,先朝着陈长生深施一礼后道:“回仙长的话小人到是有个笨法子,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
“说吧。”
那人探手指了指巨木筏左侧的方向道:“有此往东,当有一城,名唤锦华城小人以前曾去那里卖鱼,固然知道,只是眼下看不见路,却是不知道相距多远。”
“锦华城!”孙瑶念叨了这三个字几遍,满是泪水的眼睛却是亮了起来,抽泣着道:“叔叔,我家就在锦华城外住,我听爹爹说起过这个。名字。”
一听这话,陈长生点了点又道:“如此,咱们就去锦华城转转。”说着心念一动,后面推动巨木筏的水行大手按住筏尾略微用力,已经将其生生的扭转了半圈,飞速的朝着东边破浪而去。
一路之上,陈长生又一连救起了百十人,男多女少,老幼却是几乎没有几个。看着众人满身泥水,面目悲伤的样子,即便是陈长生这样一个不相干的人也是心痛不已。
一夜之间,家园尽毁,家人失散,生死难料,换成是谁都不会好受。
而陈长生想的更多,倘若这洪灾正是天灾的话,到也就罢了,倘若是自己错手放出来的那些凶妖恶鬼从中作祟,这诸多的罪孽便都得算在自己的头上,也无怪乎了凡当日说自己罪业深重,就算这些人不是自己亲手所杀,却也因为自己而死,这累累血债,因果纠缠,何时能了呀!?
忧虑之余,陈长生更是愤恨至极,不管兴风作浪的究竟是妖是鬼,只要自己腾出手来,必然不让他好过,丧心病狂到如此境地,留着它干什么用?
是
天上一道霹雳划破阴云,紫蓝色的电蛇在云中攒动,照的下面一片幽蓝,震耳欲聋的雷声随之轰隆隆响起。
只把躲在陈长生怀抱之中的孙瑶吓的浑身颤栗,紧紧的揪着他的衣襟不肯撒手。
“不怕,不怕,有叔叔在,天塌下来也不怕。”
陈长生抬手在身边布置下了个隔音的禁制,将四周的雷声挡住,免得吓坏了孙瑶,轻抚她的后背,口中柔声安慰,心里却像是压了块万钧巨石,越发的沉重了起来。
巨木筏虽重,不过下面有陈长生使的水行法术托举,几乎是浮在水皮之上,再有水行大手在后面推动,在滚滚洪波之中乘风破浪,真如风驰电掣一般。
不过半盏茶的辰光,便已经隐稳看到了一座城池巨大的轮廓,在乌压压的阴云笼罩之下,闪烁着淡淡的土黄色光辉,正如一头匍匐在洪水之中的上古巨兽一般,令知心生压抑之感。
“就是这里,就是这里,”
孙瑶虽是将头埋在陈长生怀中,可是一双清澈的眼眸却是透过缝隙看着四周,见到这熟悉的城池,不由的兴奋的呼喊了起来,可随即边有住口不语,一连串晶莹的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就算是铁石心肠的见了也不禁会心生同情。
陈长生没有说话,只是紧了紧搂着她的臂膀,一双虎目凝视着越来越近的锦华城,看着城墙之上发散出来的黄嚎嚎的光华,便知道筑成之时多半是有修士助力,在墙体之上刻画了稳固城池,抵御洪水的阵法,故而四周的洪流虽然汹涌澎湃,却始终无法灌进锦华城中。
越是这样,陈长生就越对那些将逃难至此的黎民百姓拒之门外的官吏恨之入骨,他不相信被挡在外面的只有孙瑶一家三口。
孙瑶被自己所救,算得上是不幸之中的大幸,可其他的人呢?那些一路扶老携幼、狂奔而来,满怀希望能托庇在父母官羽翼之下,以求在这灾祸之下活下来的黎民百姓呢?他们又是否有这孙瑶的这份幸运呢?
陈长生不敢说没有,但是他敢说真正能活下来的百中不过其一,而其他的则都已经被淹没在滚滚浊浪之下,成了河底死都不能瞑目的缕缕冤魂。
老天不替他们伸冤,老子管。
陈长芒咬着牙,怒视着越来越近的城头,驾驻着巨木筏就冲了过去。
“大胆,你是何人?竟敢纵筏冲撞城池,莫非是不想活了吗?”
城头之上有守卫的兵丁,见到巨木木筏径直冲了过来,有人高声喊道:“知县老爷有令,城中已无空地安置灾民,任何人不准靠近城墙,若有违抗者,杀无赦!”
嗖嗖嗖。
话音未落,一狠狠小儿手臂粗细的弩箭便带着呜呜的怪啸射了过来。
“狗官,竟不给百姓一条活路,当真该死。”
陈长生眼中寒光一闪,弹指间,十余缕水箭激射而出,啪啪啪,将那狠狠攒射而来的弩箭撞了个粉碎,同时怒吼道:
飞我尖路,泣弩箭便是你们的下场六”※
一言出,吓得那城头之上的兵丁面面相觑,再无人敢出手放箭。
“哼哼,好大的威风,好大的煞气,陈长生,你那偌大的凶名莫非就只是吓唬世俗凡人才得来的吗?”嘲笑声中,空中黄嚎嚎的光辉闪过,城头之上已经多了十几道人影。
陈长生循声望去,其中七八人均是身着黑色道袍,瞧那样式倒是与当日见过的女土派弟子相仿,不过衣袖之上便没有绣着女土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