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降生(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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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的黑夜,永远是这个世界最为黯淡的时段。不管是改朝换代,还是末日将至,人们都会在黑暗之中静静地等待着破晓时刻的到来。他们无法预知太阳是否会照常升起,但是他们心中仍然存有一份希望。带着这份希望,无论他们沉默,还是爆发,都是为了跨越到新的一天,去开始新的生活。

依依在种种机缘下回到了商朝,冷静聪慧的她没有选择爆发,而是沉默地留在了那里。她知道,纵使自己以癫狂的状态大喊“我要回家!”,也不过是喊出个慢性咽炎,徒劳无功。而且在那个连同仁堂大药房都还尚未创立的时代,你想买盒西瓜霜润喉片?做梦去吧!因此,她才不会做这种得不偿失的事。

但,我和她不一样。

我不能容忍自己在一个黑暗的地方沉默下去,我必须得爆发——

当炙热的子弹打入胸口,烧红的弹片在心脏上开出一朵烈焰之花。我摔下了断桥桥口,带着对龙琪和依依的牵挂,闭上双眼,失去了意识。

然而似乎没过多久,我的灵魂又猛然苏醒过来。他拉扯着我的意识离开了躯壳,我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尸体从云层之中坠向了不知名的地方。我大声叫嚷,却毫无效果,我伸手去抓,又无法触及,那“具”身体仿佛是和我彻底断绝了连带关系,朝着某个方向垂直下落,下落,再下落,连一声简单的道别,都懒得再说。

我看着他一点点地离我远去,消失在厚厚的云层下面。接着,还没等我对自己的身体做个象征性的缅怀,周围的事物又突然像是高速行驶的列车般从眼前串流而过。那速度快得让人看不清楚,我感觉自己好像是被某种强大而莫名的力量牵引着,泛着红色的光芒,一下子飞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一个代表着宿命开始的地方。

那是个狭小且没有阳光和氧气的空间,黑暗又潮湿。我的身体像个篮球一样紧紧地蜷缩在一起,不敢乱动。因为稍微一动,就会有黏滑的液体朝着身体周围的空隙涌动过来。一股,又一股,湿滑而温热的触感实在是令人难以接受,这么说吧,要是换了龙琪待在这里,她严重的洁癖肯定会驱使她一脚将这个地方踹出个空洞,然后飞奔回家在浴缸里泡上三天三夜都不肯出来。

——猜得到这是个什么地方吗?

——反正在我离开这里之前,就算把脑壳猜裂了也猜不到。

我强忍着心中的郁闷静置了一段时间,没过多久,便隐约听到有两个人开始对话。至于他们对话的内容,就如同是两个来自古代的疯子在玩儿过家家。

男人悻悻地说:“孕怀三载有余,尚不降生,非妖即怪。”

女人忧心忡忡地回应:“此孕恐非吉兆,教我日夜忧心。”

男人叹了口气,又说:“夫人,看你今日脸色不好,身体可有异样?”

女人收低了声音,踌躇道:“昨夜沉睡,忽听门窗响动,嗅得满屋异香,睁开眼睛,又见一道红光飞入小腹,不知是何征兆。”

男人急道:“既有响动,为何不唤侍女进房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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