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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下冷哼一声：“那是自然，天作孽，岂容后人悉知？”
天作孽？明月顿时听出其中关窍，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莲蓬皱眉：“虽说天道无情，但到底也还算公正，听你所言，上古神的陨落，却是天道的算计？”
“自然是天道算计，否则岂会有那般可怖的结局？”霸下低垂着眼睫，眸中光芒明灭，浑身缠绕着一种难言的沉郁之气。
莲蓬更加不懂了：“不是说天道无情无感吗？它竟然也会算计？”想到这里，她也忍不住露出了惊容。
若是天道有自己的所思所想，那么……莲蓬赶忙摇了摇头，将这个念头抛出了脑海。
若真是那样，未免也太过可怕，天道天道，天若不公，以何为道？
若是天道都有了私心，这天下的修者，又有谁能躲得过一场算计？
莲蓬突然有些了解霸下那种无力的感觉了，若是天要亡上古神，那的确是人力无法阻止的事情。
“天道的确无情无感，万事万物在它看来都是平等的，但也就是这一种平等，给无数上古神带来了灾难。”
“怎么说？”
闭了闭眼，霸下轻道：“你们都知道上古神力量强大，但就是这种强大，给他们带来了灭顶之灾。”
“天道之下皆蝼蚁，它是这世间的规则，修者窥其规则而得道者，便是仙神。仙神之力，更星换月，移山填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天道无情，于是仙神大多也无情。众生在他们眼中是蝼蚁，于是抬手便可灭之。但在天道眼中，这些仙神，和蝼蚁也并无区别。”
众人闻言，隐隐有些明悟，却依旧无法探知真相。
霸下继续道：“你们都知道上古时期秩序混乱，几乎每时每刻都有修者斗法，而他们斗法，苦的却是这山川树木和无数生灵。”
明月悚然一惊：“在天道看来，上古神与这世间的山川树木都是一样的，但上古神的力量破坏了这世间的平衡，于是天道设局，要将上古神抹杀，恢复天地间的平衡？”
霸下点头：“正是如此。”
重明皱眉：“可是现在不是一样有仙神吗？”
莲蓬接道：“但仙凡之间有禁制，仙人再如何能耐，在大多数时候，也是影响不到人间的。”
“可是不是还有修道者吗？”
“如今的修道者有修道者的规则，和上古时期修者的肆无忌惮并不同，修仙界出现的原因和仙凡之隔是相似的，而且你们也都知道，修道者能力再厉害，一般情况下也是不能插手凡人的事情的。”
重明依旧皱眉：“可那是一般情况，现在不是一样有许多修者在人间作乱作威作福？”
莲蓬冷哼一声：“所以他们大都不得好死！这也算是一种另类的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说完莲蓬却又觉得有些不对，因果是佛家的说法，她是正宗的道修出身，为何脱口而出便是“因果”二字？
她这厢苦苦思索，重明却恍然大悟：“所以说天道依旧无情，也依旧公平。如今的天地不同于上古的天地，虽然也有仙神也有修道者，但那是万物生灵之中有灵的存在，天道并不会无故惩处这些天资强大的存在。他们并不是无缘无故的强大，修道是逆天而行，每前进一步便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于是你有力量，但这种力量是和你的努力等同的，也是被天道所认同的。”
而且如今的天地秩序比之上古森严了不知道多少，虽然修道者只要天资和努力够了，逆天而行获得力量是天道所默许的，但一旦行为太过出格，却也容易凄凉收场，这种结局或许可以归结为因果，或许可以归结为劫难，但说到底，依旧与这天地规则相关。
天道或许不在意正邪，但天地秩序存在的本意便已是正道，于是走正道的修士修炼的也更加容易……
重明越想越远，最后满脑子都是玄而又玄的东西，差点将自己也给绕晕了。
霸下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他面色平静，声音中却带着许多沉重的东西：“或许天意难违，上古神的陨落是必然，但吾最重要的一切全都来自上古，天地秩序重新洗牌对这天地固然是好的，但对吾等，却有些太过残酷了。”
如今距离上古已经不知过去了多少年，沧海变桑田，桑田又重新化为沧海，而他一直固守在这小小的族群之中，放任着自己活在记忆里，也只是不愿意忘怀那些旧事而已。
上古神中有大智慧的人并不在少数，能得窥天心的也不在少数，在大劫难之前或者之中顿悟的人并不少，许多人便直接投了轮回，他却在无边的等待之中耗的快要油尽灯枯。
不是迂腐，也不是愚蠢，只是想着，能将那段记忆，那段人生，保存的久一点，更久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