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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允浩看了向日葵十秒，最后他抓抓头发，拿了外套就出去了，留下向日葵一人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这辈子，最尴尬的，就是今天了吧。
听到关门的声音，她才像做贼般抬起头，屋内已经空无一人，她吐了口长气。可是接下来自己要怎么办。向日葵看着床单发了难，很想动手撤下来洗掉，但她知道自己只要一碰冷水量就会增多，搞不好还会痛得死去活来。热水器上根本没有标注说哪边的水是热的哪边的水是凉的，她又不敢伸手去试，没办法，她注意惯了。向日葵来回走动，愁得都快哭了，她承认自己是土包子，什么也不会用。门铃忽然间大叫。她犹豫着要不要去开门，脑子里想着该说些什么。铃声响了很久她才反应过来，郑允浩身上有钥匙才对，那来的又是谁。她扭头看眼裤子，到浴室翻了件浴袍披在了身上，走到玄关处，踮起脚尖朝猫眼看看，门外站着的是姜珉宇。她的紧张一扫而光，欢快地拉开了门。
姜珉宇些许地吃惊：“咦，你醒了？允浩呢？”
“噢，他出去了，你们没碰上吗？”
“我是从VIP专区进来的，门口都是记者。”
“奇怪，那按理说他也不会从门口出去才对。”
姜珉宇蹭蹭向日葵的伤口：“不痛了吧。”
向日葵点头，想起什么似地指指姜珉宇的口袋：“电话能不能借我用一下。”
接过姜珉宇的手机就往家里拨，姜珉宇看看向日葵奇怪的装束，浴袍里还穿着一件毛衣，不禁好笑，随意环视了屋内一圈，目光最后落在了那片红上，他的心收了起来。再看向日葵，才注意浴袍拖到了地上。
“谢谢你啊，珉宇。”向日葵微笑着双手递上手机。
姜珉宇收起，自嘲似的笑了一下，绕过向日葵走了。
“珉宇，珉宇。”向日葵追到门口，门“砰”地被带上了。她感到莫名其妙，挠挠耳朵，立在床前想自己是不是得罪了他。低头的瞬间那抹红色又映入她的眼帘，向日葵苦恼起来。着手收拾床单的时候，郑允浩提着大包小包进来了。
“不知道你要用什么牌子的，所有的都买了一包，还有换洗的衣服。那什么，你先去把裤子换了吧。我，给你放水。”
虽然郑允浩快速地别过头挂衣服，向日葵还是看到他的脸红了，一直红到脖子和耳朵根。
她从来没有见过男生脸红，就算亲密如大向也没有见到过，她觉得稀奇，也觉得感动。没有人替她买过这些，还想得如此周到，连里面穿的都替她买到。向日葵在浴室里翻着袋子，想着郑允浩进商场时是如何忍受着他人怪异的目光为她买下这么多这么多的东西，就如当初在韩城。她的眼睛湿润起来，不知是眼里进了水，还是眼里的水要争着出来。她用手臂抹了一把，擦干了身子换上衣服。
走出浴室，床单已经焕然一新，乳白色的，看上去很温暖的那种。向日葵看了眼郑允浩，他正在玩游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拿起桌上放着的电吹风，自顾自用着。等头发全干的时候，方听到浴室里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卧室里郑允浩不见人影，向日葵简直无地自容。
她就那样一小步一小步挪向浴室，门没有完全关上，还留着一条缝，从缝里望进去，郑允浩正笨拙而卖力地搓着那条染了色的床单，旁边浸泡着向日葵的衣物。他的脸通红，估计是第一次帮女孩子做这种事。
“社长，我来吧。”向日葵推开门，蹲在郑允浩身旁。
郑允浩头也没抬，脸却比刚才更红，语气也显得凌乱：“你，你出去睡觉，睡床上好了。饮水机里有开水。杯子在饮水机地下，那什么，你出去。”
向日葵的声音低不可闻：“我自己的东西我来洗。”
“你不要碰水。”
“那给钟点工洗吧。”
郑允浩抬头：“我不想给人说闲话。睡觉去。”
向日葵一动不动，郑允浩洗掉满手的泡沫，将她推出了浴室。
腹痛如绞。
向日葵躬起身子，抑制不住地痛。
每次来的第一天总会这样子痛，痛得要了命。
她咬着手指，尽量不叫出声。
身子还在翻来覆去。
有人拍拍她的脸，她张不开眼。
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她连着也张不开嘴。
痛，还是痛。
“喂，喂，向日葵。”郑允浩拍打着向日葵的脸，她就是醒不过来，反而更用力地咬着手指，他使劲拉出她的手，上面已经有很深的齿痕，嘴唇是惨白的颜色。
他是被她翻身的声音吵醒的，他一向轻睡。刚开始以为她没有睡着，连续唤了几声都没有回应，才知道原来她是痛了。
尹莉娜没有在他这里过过夜，她来这个的时候他也不知道，他为向日葵做的这些他都不曾为尹莉娜做过。可他还是知道女人因这个疼痛应该给她一瓶热水。
郑允浩到处找瓶子，他没有留空瓶的习惯，通常喝的啤酒和饮料也是罐装。他在橱柜上找到一瓶1966年的葡萄酒，是谁送的他不记得了，只知道自己不喜欢喝一时搁置了。价格不菲，他考虑着自己是不是应该把它们通通倒掉。
手机疯狂地震动，倒叫他吓了一跳，很少有人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他，现在才凌晨4点。来电显示，尹莉娜，他很吃惊，莉娜没有主动打过电话给他的习惯。
“莉娜？这么早就醒了吗？”
“嗯。允浩，你也是吗？”
“哦，嗯，是。有事吗？”郑允浩手里拨弄着那瓶葡萄酒，瓶上的包装依旧清晰可见，只是蒙上了一层灰。
电话那边尹莉娜没有说话，只有一阵脚步声传来，还有街上汽车的鸣笛声。
“莉娜？你在街上？”
“不是，你听错了。允浩，我在．．．．．．”
床上的向日葵禁不住地shen吟出声：“莉娜，我再打给你。”郑允浩没有等尹莉娜回答便匆忙地把电话挂了，他打开瓶盖一股脑将葡萄酒全倒进了水池，洗好瓶子灌上开水忽然想起这是去年夏天他为了庆祝莉娜的生日特地买的。他知道她喜欢喝葡萄酒，但那天他一直等到凌晨2点她还没有来，再打电话过去她却说忘了。他没有责怪她，放下电话拖上了姜珉宇出去。
在灯火璀璨人声鼎沸的酒吧里姜珉宇问：“这么辛苦，还舍不得放手吗？”
他一杯接一杯地灌酒，桌上空了的酒瓶已经很多，他却醉不了。
他不是舍不得放，而是放不下。
尹莉娜是他这辈子第一个爱上的女人。
别的女人，是想着怎么把他的钱变成她们的。
可尹莉娜，不是。
最后是他扛着姜珉宇回了家，第二天，照旧微笑着去见那个他以为会爱一辈子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