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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旁边伸来一只肥手——胖子举着手机递过来,屏幕上开着一个网页,其他的我还来不及看,却一眼见到正中的一张照片。
——那是昆麒麟的照片。
照片上这人比现在年轻些,没那么混蛋,大概二十四五岁的时候?让我想笑的是,这是一张标准的证件大头照,他穿戴整齐,身上是黑色的一件袍子(或许是道袍),头上则是头冠。
照片下一行小字:中国S市新区——昆门道观。观主:冲元天师,昆麒麟。
“这是从道教网站上找到的,应该不是假的,因为有国家认证。”他看看我尴尬的脸色,把手机放我膝盖上。“……要不,咱们先去他道观里找找?”
足足瞪了那屏幕三秒,我才反应过来——草!是真的!这孙子真的是个道士啊!
尽管第一次见面他就说自己是个道士,可我真的一直以为这就是个忽悠人的名号;后来哪怕知道他有些真本事,那也没想到会在国家认证的网站上找到那人的大头照外加生平介绍!我总觉得这种人还是那种深山老林师徒传承,等到了十八岁,一把白胡子的老师父就会指指观门说徒儿天命已到你下山去吧——可偏偏想不到,他真的是个专业的在登记内的道士,还是一家本市道观的观主。
“师傅,调头,去新区明月湖路一百一十七号的昆门道观。”胖子也懒得等我恢复过来了,索性接过了指挥权。我拿着他手机,沿着那个网页继续翻——这所道观传了两代,但是旁边的师徒传承树上却有五代人。因为中国的佛寺和道观很多都在那个年代被毁了,现在新一批大多是重建的,网站上的道观照片很寻常,就和平时电视上那种一样。但是这个道观应该不太出名,几乎没什么生平介绍。而且让我惊讶的是昆麒麟的学历——是在北京读的大学,某著名理工科,不是什么野鸡大学。想当年我成绩真的算好了,愣是离那个学校的分数线差了三分。后来觉得其实自己这想法挺不尊重别人的,又不是说学霸就不能当道士了,这不是什么犯法的职业,同样自食其力遵纪守法。
出租车很快就开到了昆门道观。
道观就坐落在马路边,但这地方不是很热闹,冷冷清清的样子。四周种着很多的银杏树,都长得很高大茂盛。门上一块石匾,上面写着昆门道观四个字。
道观没有香客接待窗口,好像就是自由出入,不用付门票费或香火钱。我俩往里面走了一段,就见二进门上也有一块石匾,上面写了“枉死门”三个字。
我不太清楚道教的一些名词,到底这三个字是必须挂在这有讲究的,还是为了其他目的挂的也不清楚,但就觉得老不吉利了。可胖子没关心这个,先行一步进去了。我荡在后面,看看四周情况。
——和市里其他的庙啊观啊比起来,这地方真的可以算很冷清了,一个香客都没有,连观内的道士都没看到一个。只是昆门道观没有什么惨败的样子,环境弄得很整洁,树木花草也欣欣向荣。正院口有一个大香炉,里面还有些白烟袅袅散出,不像其他道观那种烟雾缭绕的味道,就是十分清淡的香气。
进了正殿,殿里也没人。倒是殿内大门左边放着一张小木桌和椅子,我知道这是捐款登记,如果有香客捐款的话,就会把名字和金额记录在这本本子上。
现在椅子上没人坐,本子摊在那。我随手翻了翻,纸质已经很脆了,显然有些年头。上面的笔迹差别很大,或许是让香客们自己写的也说不定。大多数的金额都只有五块十块,一个月加起来大概不到一百。我不太清楚中国宗教建筑和里面工作人员的经费来源,但是只看这个的话,连水电煤都不可能支付起。
这时候,胖子在大殿的后门口叫了一声,让我过去看。后面是一排厢房,胖子说,你看那会不会是他们住的地方?兴许人家每周一三五上班呢?
那里的确很像道士们居住的房间。有六间屋子挨在一起,每间都不大。我和孟师兄俩一个从左一个从右,不管找到谁就先问起来。
我走了左边。这片地方同样安静,连鸟雀声都没有。从窗口望进去,几间房都是空的,看到第三间的时候才看到点生活气息——这间屋子里有住过人。从窗口能看到里面有基本的生活用具,还有几个小电器,一个台式电脑,书桌上堆满了东西。只是屋里也没有人。
我左右看了看,没人。再看那门锁,就是最老式的那种单锁,于是就狠狠心,拿出交通卡来把锁划开了,推门进去。
进屋之后,我一眼就看到了书桌上有个眼熟的东西——那个红绳挂的铜铃铛。拿起来掂了掂,发现比想象中要重很多。
电脑的主机箱有风扇声,它应该没有关机,只是待机。我动了一下鼠标,果然屏幕亮了。不过这人的电脑屏幕很干净,就是几个系统程序和一个文件夹,那是人家的隐私,也不能乱看——虽然翻外面也算是侵犯隐私了,但至少我心里会过得去些。
他的书桌真的够乱的,上面什么都有,从电路维修类的东西,到久病卧床病人的养护(这都什么玩意),还有几本古籍线装书,一大堆手写纸。其中的一张上面写了个地址,这地址挺眼熟的……我想了一会才想起来,这是七院的地址。
翻开上面最凌乱的一叠,我见下面有一本剪报本,看标题似乎都和医院有关系——翻了几页,那都是和七院有关的新闻。有一条甚至是从一张二十多年前的旧报纸上剪下来的新闻(应该是七院开始扩建病房区,也就是如今的旧楼),最新的就是上次张志仁的事情。
这个人在调查七院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隐约觉得奇怪,又翻了几页。紧接着,我在剪报本里发现了自己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