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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里说着,姑娘手中树枝一拉,却把那人给拉到了身边,三两下便给拖上了岸,动作十分利索。
她用轱辘车装着那人,特意盖上了几件衣服遮得严实,却还是被村中的人给瞧见了。
“那玄娘推着什么啊?”
“好像是个人,你看,还有气儿呢。”
“那么大的个头,好像还是个男人呢。”
“一个黄花大闺女推着个男人回家,成什么样子。”
村里人交头接耳的说着,暗地里冲着那姑娘指点个不停。
“吨”的一声,玄娘把轱辘车撂在一旁,双手挽起袖子大声喊道:“叨叨什么你们,准你们捡阿猫阿狗回来,我捡个人都不行吗,都闪远点儿,小心压着你们的脚!”紧接着她抄起车把就往前推,把那些还在聊闲话的男男女女轰开一大片,一溜烟儿的推回了家。
玄娘自己住在村尾,父母带她逃荒到这个小村子,没过多久就病死了,留下她自己靠给人家打些短工为生。
因为经常砍柴,她的力气也挺大,但挪动这个将近九尺的大汉实在太过吃力,好不容易把他挪到朝上,自己那张蜡黄脸已经是绯红如花,只不过,上面多了些小斑点。
“你这个倒霉鬼,什么时候飘过去不好,非要在姑娘我眼前过,成天累死累活的现在还得伺候你。”她说着,手下不停,烧水熬了锅粥,又接了盆热水开始给沈枫铭擦拭起来。
“我可是正经女子,你小子可不要以为给你擦了身子就能赖上我。”大汉双目紧闭,玄娘自言自语的说着。
看粥熬好了,她就扶着大汉的头给他喂了几口,看他面色已经不似刚捞上来时那般惨白,这才给他盖上被子,自己去忙了。
折腾了一天,家里的米缸突然空了,“熬完粥明明还有点儿底子的呀?”玄娘以为是闹耗子,可是翻来覆去的找了半天也没有一点老鼠活动的踪迹,只看到家里养的老花猫总在盯着男人的腰间。
“一边儿去一边儿去,养你不是让你看男人的,快给我去抓耗子。”玄娘把老猫轰开。
“我这可不是偷你东西啊,家里没钱买粮了,你这个不请自来的倒霉鬼总要出些钱的。”她一边自言自语,一面摸向大汉腰间的那几个小袋子。
拿起来一瞅,却发现袋子里虽然鼓鼓囊囊的,却没有开口,摸着也不像是金银的样子,倒像是一些碎骨头之类的东西。
“这是荷包?”玄娘翻了半天,最后还是放弃了撕开的念头,看到还有一个小镯子挂在那人腰间,晶莹亮泽甚是好看,立即便取了下来。
“看你这么倒霉,我就不多要了,拿这个镯子抵你的饭钱和房钱。”玄娘说着,就像是已经征得同意了一样将镯子戴在了手上,刚刚好合适。
“喵。”旁边的老猫叫了一声,“赫赫”的冲着玄娘炸毛。
“几天没揍你皮痒了吗。”扬手把老猫给赶跑,玄娘在日光下欣赏着手中的镯子,那张蜡黄的脸上少有的浮现出少女该有的笑容。
“玄姐姐,这是什么呀,好漂亮。”支起来的窗户下,露出两个小孩的脑袋,看他们都是一副顽皮表情,八九岁的年纪,一样的扎着冲天小辫,一样的顽皮表情,连长相也是一模一样。
“镯子,没见过吗,走开走开,别妨碍我干活。”玄娘语气有些不耐烦,但却并没有出手轰走二人。
“姐姐这人是你捡来的那个丈夫吗?”两个孩子异口同声的问道。
“呸呸呸,再乱说就放老猫咬你们!”玄娘的蜡黄脸一下子变成了橘黄脸,伸手就去抓那伏在旁边的老猫,吓得两个小孩掉头就跑。
“明明就是嘛,看你刚才笑的可开心啦~~~”一个孩子扭头朝玄娘做了个鬼脸,转身便跑的没影了。
玄娘连忙将窗户放下,只留了一点缝隙,她的房子是茅草顶,投下来的光线不少,所以屋子里也不显得十分黑暗。
“都怪你,害的姑娘我让两个小孩子调侃。”玄娘笑骂着床上那人,在他胸口上锤了一拳,只觉得硬邦邦的,自己的手都有些疼。
那人的的嘴角立即便流出了黑色的液体,腥臭难闻。
“哎呀,我可没用力啊。”玄娘吓了一跳,但没有立即凑近。刚把这大汉搬回来时她可是吃过这黑水的苦头,不小心闻了几下,立即便晕倒过去,从中午一直躺倒晚上才醒过来。
找了块布沾湿将脸蒙住,她这才又拿了一块上去给他擦拭干净。
“总这样也不是办法”玄娘心中想着,犹豫了半天,“收了你的镯子,我就好人做到底吧。”她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在床下摸索一番,掏出个包裹来。
这是她这些年积攒下来的钱,是准备给父母迁坟回老家用的,这也是他们二老最后的心愿,眼看已经快要攒够了,现在却要拿出来花用。
“哎,爹啊,娘啊,现在女儿不得不用这钱来救人,,你们二老就多等上些时日吧,这也算是给您们二老积德行善。”玄娘跪在地上朝着那包裹默念道。
“玄娘在家吗?”外面有人呼喊。
一听是村长的声音,玄娘赶忙先将包裹收好,理了理仪容推门而出。
“玄娘,那人还活着吗?”外面一个六七十岁满鬓斑白的老者见玄娘出来,立即问道。
玄娘挪了一下身子,挡住村长伸头瞧向屋中的目光道:“还活着呢,万大爷,您有什么事儿吗?”
“玄娘啊,听说这人你是从溪边捞回来的,你就不怕他是什么坏人吗?”万大爷道。
“他现在连眼皮子都动不了,还能使什么坏。”
“现在是没事儿,但万一他醒过来呢。”万大爷指了指屋里。“你一个大姑娘家又是一人独居,如果她醒来行恶你总敌不过他的,我看还是尽早把他弄走吧。”
“弄走,?怎么弄走?他现在还昏迷着,我总不能把他扔在荒郊野地就不管了吧。”玄娘有些不悦的道:“行了万大爷,这事儿我自己会负责,不会给村里添麻烦的,你就放心吧。”说着扭头便进了屋子,一把将房门撞上。
“就知道说闲话,就知道挑毛病,一点忙也帮不上!”玄娘心头堵着气,下午便去村外请了个大夫回来,而且是这十里八乡最好的大夫。
“赵大夫,就是这人”玄娘把人领进屋,指了指床上的大汉。
那赵大夫一看就是个精明强干之人,也不多言,只是点了点头便上去开始查看起大汉来。
玄娘递过去一条沾了水的布片道:“大夫,您最好把口鼻遮上,他身上流的那黑水,一闻就会头晕的。”
“黑水?”赵大夫闻言面色一凝,接过湿布围了起来,随后则掏出了一枚银针,寻着沈枫铭身上的穴位扎了几下。
随即便有黑色的液体从那几处流了出来,腥臭无比,赵大夫看到连忙起身后退了几步。
“姑娘,你丈夫这是中毒了。”
“他不是我丈夫呀,是我,大哥!”玄娘扭过橘红色的脸解释道。
赵大夫只是哦了一声,但并未看她,而是盯着大汉身上那黑色液体瞧着,似乎有些出神,随后将椅子拉开床边一些,这才再次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