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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脖子里掏出一块银牌,德昭的眼睛立刻亮了:这得值多少钱啊,他至少一、两个月不用愁吃喝了。
他用眼睛瞟了沛楠一眼,装作很不屑地问:“我看你娘和你都是傻瓜,她若把这个东西卖掉,就不会买不起药,活活病死。你把这个东西卖掉,也就不会饿肚子了。”
“我不会卖的!”沛楠难得的发了一次火:“这是爹留给我的……唯一的东西!”
德昭摊摊手:“不卖就不卖呗,有什么了不起?我说啊,不如你现在带着妹妹去投靠你爹啊,他不是疼你吗?现在你们都要饿死了,难道他还不管吗?”
沛楠颓然地坐下来:“没用的。爹不要小怡,如果我去找他,妹妹怎么办?“
德昭暗自摇头,鄙夷得心想:那你就等着和她一起饿死吧。
“那时,爹不懂。”凯良已经睡熟了,沛楠静静地看着他甜美的侧脸,轻声说:“舅舅该是很爱外公的吧。虽然,外公当年对娘一家绝情透顶,但你舅舅心中还是很牵挂。虽然他未必记得外公的样子,嘴里也说恨他,但他还是想回金陵。可是,你娘拖住了他,他便再也没能回去。”
沛楠叹了口气:“爹在舅舅的包裹里见过外婆的相片,娘和她很像。其实,这些年来,外公也后悔了。一次酒醉后,他对爹说,原以为放走你娘,我便可以专心做事,却没想到,给出去的心便再也要不回来了。他曾派人找过几回,但时过境迁,即便是十一省的督军,也找不到。爹告诉他,你娘出生后没多久,外婆因为心情抑郁,断了奶水,只能送给别人抱养,连个名字都没来得及取。这户人家不久后也远赴他乡,再无联系。听到这里,你外公才死了心。后来,他派爹到江南筹措军饷,爹便编了个故事,附带上娘的相片,他这才亲自赶过来。呵呵,爹在白糖里下的药,名叫昙花。一个半钟头后才会发作,无论如何痛楚,两个钟头内都昏睡不醒。所以,娘也是谋杀外公的同谋哦。呵呵,爹真的很坏吧,害娘做下这种事。如果真有报应的话,就让爹一个人受着好了,不要连累你……和你娘。”
他自嘲地笑笑,眼神黯淡了:“凯良啊,爹欠你舅舅一个大人情……所以,不管怎样,一定要还。”
那天晚上,德昭翻来覆去地睡不着,那块明晃晃的银牌,就在他眼前晃。他挣扎着起身,看向睡得正熟的沛楠。
他鼓起勇气,轻轻地走过去。沛楠的睫毛很长,在月光下轻轻地抖着。
德昭就像当初的老三一样,手里抄起一块大砖头,一点点地向沛楠逼近。
你不要怪我,我也是没办法。德昭在心里反复说,可能是运气的缘故,到了这个地方,他偷了几次都非常不顺利。他开始考虑,是否要换种更有用的法子。
结果,正在他苦恼万分之即,沛楠拉出了那块银牌。
嗯,反正你和小丫头迟早要饿死的,你早一步去,也早点解脱。我答应你,等你死了,我会把丫头送到好心人的门口。希望她能有机会活下去。
沛楠高高地举起砖头,他的全身都颤抖,虽然他做过无数坏事,但从没有杀过人,更何况是曾一度被视为朋友的沛楠。
他想起前几天,跟着沛楠摇头晃脑地唱那支曲子,唱完了,他问:“这歌是什么意思?”
沛楠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娘经常唱,说是唱给爹听。可爹如今远在金陵,怎么可能听见?”
德昭大笑道:“不过,我倒是挺喜欢这支曲子,你再唱一遍。”
“好。”
于是,连着几个夜晚,两个七岁的小男孩就欢天喜地得开始大唱那曲悲伤的情歌。平生不懂相思,才懂相思,便害相思,这个道理,七岁的德昭是无论如何不懂的。直到他最在乎的小丫头,进了齐家府门,爱上了齐子洵,他才懂得这首歌里的苦涩。
而当初的他,眼里只盯着那块可以饱肚子的银牌。他正想狠狠地砸下去,忽然一双小手,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裤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