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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手抚上太阳穴,揉了揉,声音带着低沉“陆太医那,我己经查过了,所有的用品都是经他的手带回宫中清理销毁,府里又怎会有遗落,还让有心人做了手脚。”
见他如此费心,如此难受,如此乱了章法,她心上一痛,慢慢的靠近他,伸手扒下他的手,轻轻的替他按着头,一字一句开了口“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不怕进大理寺。”
话落,手上一紧,他紧紧的抓住了她的手,抬眸沉痛的看着她“能告诉我,那对母子究竟是何人么?”
她早就己猜到,他会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杜念心的身上,那日,她瞒天过海,将杜念心母子俩安排在自己的身边,以为这件事情只要不出乱子,便不会让人察觉。
现下,出了水痘这一事,还让人做了手脚,祸害到了府里玉馨公主腹中的孩子,他自然会调查清楚,她不能让他得知那孩子的身分。
她稳了稳情绪“我早己跟四爷交代过,他们是清清白白的可怜人,这件事情只要四爷相信不是我所为,那自然与那对母子没有任何的干系。”
“平日里你做什么,我都不会过问,可是今日是最后一天,你难道还要瞒着我么?”他的眸色渐痛。
面对他眸中的那丝痛,她不知该说些什么,转了眸,端起茶水递至他的面前“先喝了它吧,好好睡一觉。”
他眸光移至她手中的茶水之上,自心里长长一叹,沉了口气,接过她手中的茶,一饮而尽。
放下茶杯,他抿唇却没有看她,声音带着痛“你不愿说,我不会勉强你,我只是不想放过任何一个为你洗脱罪名的线索,我好不容易,才将你护在了身边,我以为这一切都会过去,谁知……”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她凑上前吻住了他。
她的吻,温柔缠绵悠长,伴着她的泪冰冷凄凉流淌,殿内光线黯淡,流泪的眼,视线有些模糊。
待他双眸闭上的那一刻,她轻轻的放开了他的唇,将他扶至床榻之上,替他提了提被子,她抚着他的脸,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
这三天时间,他真的憔悴了不少,就连睡着了,那道剑眉依旧皱着,伸手轻轻的替他抚平,移至他的唇边,将他的嘴唇稍稍向上提了提。
就是这丝笑,这丝笑让她难以忘怀,她多么希望他多笑笑,每天都这样对着她笑。
云香殿
夜深了,丫头柳儿搀扶着陌璃回到殿中,推开门的那一瞬间,心突然猛的多跳了一拍。
“你……”
一道伟岸熟悉的身影坐落在她的殿中,还在细细的品着茶,见她道来,殿中的端木辰轩面上依旧是平日里的那一丝笑“丫头,好久不见,这嫁给了四弟,连我这个爷都不识得了么?”
陌璃朝门口的柳儿使了个眼色,迈进了殿。
柳儿随手带上了门,掌亮了烛火。
陌璃寻着端木辰轩深夜到来的心思,微微一笑“三爷这么晚了,进入陌璃的殿中,有些不妥吧。”
端木辰轩带着玩意味的看了她一眼,依旧淡薄一笑“这有什么?你还未嫁给四弟之前,我们不就是同住一个屋檐下么?”
陌璃面色一怔,瞬间眸中泛上了一丝不合事宜“三爷有事可否明日再说,夜深了,陌璃想歇下了。”
说罢,她便起了身,欲要拉开门之时,身后传来了他低沉的声音,竟还带着一丝质问“那日,我见着你入宫了。”
陌璃手上一僵,心渐渐不安,自心里稳了稳情绪,转了身,轻轻一笑“三爷说的是哪日啊?这些日子母妃身子不好,我都有入宫,不知是哪日被三爷瞧见了。”
“玉馨公主小产的前三天,你去了太医院。”他歪着头,眯眼注视着她的面容变化。
陌璃瞬间敛了笑,神色紧绷,眨了眨眼,故作一叹“原来三爷说的是那日,那日是母妃犯了头疾,陌璃去太医院取了些药材。”
“取了药材过后,你又见着了陆太医。”他神色自若,摇晃着手里的铭品。
她拧了双手,自他的身边而过,又坐回了桌边,替他满上了茶水“只是碰到,闲聊了几句。”
端木辰轩唇边依旧带着笑,突然凑到了她的跟前,淡淡一语“据我所知,那陆太医正从四弟的府中而归,药箱里还留有一些欲要清理销毁的物品。”
“你……”她张了张嘴,神情紧张的却道不出什么话。
端木辰轩敛了笑,眸光带着一丝冷意,狠狠的将杯子甩在桌面上,愤怒的拉上她的手“跟我回大理寺,把事情言明。”
“放手……”她慌乱的甩开了他的手。
垂眸细细的琢磨了半响后,抚手随意侍弄了髻,抬眸直直的绞着他,理直气壮道“我为何要与你回大理?三爷莫要忘了,这东晋国可是讲究证据的,那日我见着了陆太医,我与陆太医闲聊了几句,三爷觉得有何不妥?”
端木辰轩摇了摇头,眸中带着失望“你偷偷的换了陆太医药箱中染上水痘之人用过的物品,而又带回了四王府中,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你又将所用物品放入了玉馨公主的殿中,乃至玉馨公主染上水痘小产,那日玉馨公主小产,你特意让人去宫中传来了陆太医,因为只有陆太医才知情这府中有水痘传染源,这样一来,你便间接让长姐以威慑从陆太医口中得知九儿带回一对染上水痘的母子,将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九儿,好周密的计划,只可惜天有不测风云,那日让我见着了你的动机。”
他的话令她背脊冒着冷汗,面色怔怔,颤抖着唇际“这完全都是三爷为了替府里王妃推脱罪名的猜测而己,我何时这般做过?为何连我自己都不知道,那日我己经解释过了,我与陆太医只是闲聊了几句,而且那日陆太医寸步不离你所说的药箱,如若真如你所说我换了药箱中的物品,那陆太医一定会知道,为何陆太医只字未提,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三爷的猜测完全不属实。”
“你……”端木辰轩怒目扫过,眸光泛起一丝难以置信,他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女人,短短三爷的时间,竟判若俩人。
陌璃伸直了脖子,唇边淡淡一笑“陌璃知道,三爷的心里一直都还爱着九儿王妃,只可惜九儿王妃从未正眼瞧过你,她的心里一直只有四爷,把你也只是当作哥哥而己,你为了她,做了这么多?她又何时看到过。”
“住口”随着端木辰轩的一声低吼“哐当……”一声响,端木辰轩推开了桌面上的茶具,碎片乱飞。
候在一旁的柳儿,面色苍白的连忙蹭下收拾残局。
他喘着胸口的那丝气馅,半眯着怒眼指着她“陌璃啊陌璃……当年那个清怜的丫头哪去了?你……你自己好好瞧瞧,你看你都变成了什么样?连我都快不认识你。”
陌璃站起了身,几乎咬牙道“是,我是变了,是变得更加理性了,更加懂得爱一个人就要去争取,不像三爷你,一直委屈自己将心中的那份爱埋得越深,你的心更会越痛。”
她一步一步的靠近他,试图要将他看个通透,当年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明明他的口中,心里念着都是那个女人,却要委屈自己装大度,学放手,结果让自己伤得体无完肤,而她不想学了他,也不想再这般死守着心里那分爱,默默的等下去,她知道只有自己去争取,行动,才能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
随着陌璃的步步靠近,端木辰轩转了眸,好似她的一番话撞进了他的心里,胸口隐隐作痛。
随着冷静半响,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伸手扳住了她的双肩,眸中带着痛“不要再这样下去了,你根本得不到了什么?你再这般下去,你只会毁了自己。”
陌璃冷笑着甩开他的手“我不在乎,如若不能呆在四爷的身边,我跟死了没什么差别,当年在悬崖上,一棵天山雪莲,就让我芳心暗许,我以为我只要治好了如妃娘娘的病,皇上一定会如我所愿,没有想到,他竟为了一个杜念心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拒绝娶我,我认了,后来我想尽办法留在三爷的身边,是想时常有机会看到他,与他说说话,我就觉得够了,这样的时光,一晃五年时间,他仍没有正眼瞧过我,直到那次你带回了那个傻子九儿,我才发现,四爷这一生并非心里只能容下杜念心一人,他对一个傻子都能那般的体贴备至,那么我呢?我就一定会有机会走进他的心里,那一刻起,我觉得我的机会来了,我不再只是单想着,默默的站在他的身后,她应该想着早日站到他的前方,让他能看到我,现在不是很好么?我己经做到了。”
她这席话,仿佛是积了许久的暴,积了许久的委屈,咬牙带着切齿,情中又带着恨。
端木辰轩眸光从未离开过她,剑眉紧蹙“既然如你所愿,你为何还是不能放过九儿?”
陌璃心上一紧,眼前浮上了那晚端木辰曦弃她而去的情景,本来她可以如愿的成为他的女人,是因为那个女人吹起的箫声,她恨得那个女人,恨得牙痒痒。
她逼迫自己稳了稳情绪,眸光带着一丝楚楚可怜“三爷为何老是咬着我不放?我都说过了,这件事纯属三爷的猜侧而己,陌璃没有做过。”
他眸光渐冷“你若是再执迷不悟,可不要怪我狠心。”
而陌璃的眸中却是毫无畏惧“三爷若是有证据,证明此事是我所为,那直接将我带回大理寺即可。”
“你……”怒指陌璃的手,悬在半空中,却又狠狠掷了下来,声音寒冽到极致“你不要太狂妄。”
端木辰轩转了身,拉开门,促步离去。
陌璃寻着那丝背影,那双瞳孔依然黯沉,声音却带着一丝挑衅“陌璃恭候三爷大驾。”
“夫人……”
随着身边柳儿的轻轻一唤,她悬着的一颗心终是落下,随着柳儿的搀扶渐渐入殿。
“夫人,三爷现在盯着我们不放,若是查出了什么?那我们该如何是好?”柳儿终是忍不住问道。
陌璃闻知,面色一怔“慌什么?大理寺可是讲究证据,今夜一过,那个女人就会被带进大理寺,只要入了大理寺,定会受不了里面的刑法,不出三天自然会招供,到时就算三爷查出了什么?那也是枉然。”
她盼着的这三天,终会在明日鸡鸣之时,画上一个句号,到时,府内又是风波再起。
次日
鸡鸣而起,东边旭日有了一丝光亮,晨曦徐徐拉开了帷幕,又是一个绚丽多彩的早晨,带着清新降临人间。
静谧的清晨,当第一缕晨光射穿薄雾,温馨的潜入殿中之时,他揉着发胀的头,睁开了眸,只觉得头痛,欠了欠身子,周围一片安静,不见了她的身影。
抬手,他的手臂之上还遗留着她的发香,却不见了她的身影,一向贪睡的她,这还是第一次比他起得早。
不对,突然他眸光一闪,不禁一阵大惊,理了理情绪,昨夜他们俩的谈话历历在目,好似话至一半,他便沉沉的睡去了。
茶,定是那杯茶。
“来人……”他连唤着奴才,边持着床沿之上的衣裳,剑眉微微蹙着,穿衣之时,连着几次都未将腰间的玉带系好。
待到候在门外的彩蝶跌跌跌撞撞窜入之时,他己将衣裳全数穿戴整齐。
彩蝶袭着他面上的一丝冰冷微微福了福“爷……”
“王妃呢?”他拧眉问道。
彩蝶垂了眸“王妃天还未亮,便入了宫。”
他面色一怔“她入宫?为何不叫醒本王?”
彩蝶双膝扑通一声,跪地吱唔道“王妃交代,爷……爷身子不适,让爷……让爷多睡会儿。”
“混帐……”
丢下一句话,他跃过彩蝶的身躯,匆匆离去,衣裳在清晨的轻风里卷漫。
他的整颗心好似被一股无形的力道狠狠的揪成了一团。
昨夜的她与他说过的话,最后那突如其来的吻,支离破碎地袭上心头,吻中带着缠绵,痛苦却夹杂着甜蜜的感觉,是那样深刻地印在了脑中。
他依稀记得,她吻中带着泪,他极想要抚上她的背脊之时,双手却无力抬起,只觉得眼前随着她的吻,越来越模糊。
她面上的泪,那样凄楚,几乎令他心碎!
端木辰曦摇了摇头,一股浓浓的悲哀在心头涌起。
心里默默的念着,傻女人,你可千万不能有事。
他知道,昨夜她递给他的茶水里,一定加了安神药,他昨夜那晚才会睡得那般死沉,那般舒适。
她入宫,是不想令他为难,她知道,他一定会在那一刻紧紧的护着她。
一边是他长姐赋予他的压力,另一边是她,他很难抉择,面对朝野上下,律法不可乱,在没有找到任何的利于她的证据之前,她不想使他为难。
也只有在他沉睡的那一刻,她才能勇敢的走入大理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