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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一道门能隔开两个人的今生,让他们再也不能在一起说话,不能一起面对面地微笑,那道门,大抵就是太平间的。
门口常年充斥着悲痛和离别的伤感。
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跪在太平间的门口向一个中年女人忏悔,那男孩清清秀秀的模样,态度很好,甚至可以说是低三下四,可是他对面的女人却全然不顾,依然疯狂地怒吼着。
“都是你!都是因为你!你还我的儿子,还我!”女人歇斯底里地摇晃着眼前的半大孩子,“你说,没带书你为什么不自己回家取?为什么要我儿子送!你到底安的什么心,你说!你到底拿什么还我!”
“妈,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我……”
“啪!”
清脆的巴掌响落在那孩子脸上,女人狠狠地推开他,“不是故意的?明明是你来电话让他去送书,你还说不是故意?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你给我滚!”
“妈……”
“我不是你妈!你妈死了,你这样命硬的孩子就不该有妈!是我错了,都是因为我才害得我儿子……”女人说不下去了,蹲在地上呜呜地哭。
“妈,对不起,您打我吧,都是我的错,您别哭啊……”
“滚开!我打你有什么用?为什么不是你死,你怎么不去死?”
“妈?”
男孩愣愣地看着对面的女人,似乎连疼都忘了,所以也没能发现不远处,一直有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梁余声猛然睁开眼睛,朦胧的画面一时让他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直到被脸上的凉意惊醒。
墓园萧瑟,寒风吹打在冰冷的石碑上,像魂魄的哀鸣。
今天不是梁圣音的忌日,但梁余声还是来了。
墓碑上梁圣音的笑容依然那样温暖平和,只是这温暖和平和再也感染不到身边的人。
梁余声手持着一瓶酒蹲坐在墓碑旁歪头看着那照片,仿佛根本感觉不到雪地上的凉。
他来时已将墓碑上的雪清理了,可这才多久的时间,那上面又覆了层新的。
手里的酒被冷空气冻得冰凉,梁余声慢慢地喝,喝完了,又像来时那样,安静地离开了。
他自始至终都没说过一句话,离开,也不过留下一地酒香,很快就被风吹散了,就连脚印也被白雪覆盖。
他从不在梁圣音的忌日那天来,因为那天许金梅会在,万一碰到了,又要闹得梁圣音不清静了。
他哥以前最喜欢安静的,只是不喜欢一个人安静而已。
来的时候坐的出租车早就离开,大过年的,没人想在墓园多呆,哪怕那只是大门口。
梁余声走了很久,走到能拦到车的地方鞋已经湿透。城市里一片热闹,但这热闹却丝毫没能闹到他的心,就好像中间隔着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对岸欢腾,己岸无声。
“小兄弟,你是不是明星啊?”司机师傅从后视境里看了好一会儿了,问梁余声。
“您真爱说笑,看过我这么落魄的名星吗?”梁余声回神说。
“落魄?哪里落魄?我看着好得很嘛。”司机师傅仿佛要确定自己说的对似的,又在后视镜里看了好几次。在他看来这后座的乘客帅得比当红小生还养眼,一身黑衣穿得跟电影里出来的特工似的,不苟言笑的样子也极能吸引人的目光。
“千金难买心太平,我精神落魄啊师傅。”梁余声递了钱,“光长得帅有什么用,一辈子打光棍儿的命。您是不知道我多倒霉。”
“呸呸呸!大过年的说啥丧气话!”师傅边找零钱边说:“年纪轻轻的,别这么早给自己的一生下定论,依我看小兄弟你福气厚得很,只是可能来得晚吧。”
“那可要借您吉言了。”梁余声说完接了个电话,把电话夹在颈间,一手接钱一手开门。开完门不等关上,他又坐上来了,“师傅,看来您今儿这生意要好,麻烦您再送我一趟,去惠平街。”
之前联系过的一户房主说可以看房子了。
这房子离梁余声工作的保险公司不算远,只要步行至多十五分钟就能到,一室一厅,实用面积三十六平,带简单装修,一月两千一,包水电煤网和采暖,说白了拎包就能住,只管给房租其它啥也不用管。
梁余声觉得挺好,就说考虑一下就给回复,先离开了,结果下楼的时候就听电梯里俩男的聊天。
“真是操蛋,电梯总坏!今天上午约了领导吃饭差点迟到!”
“那你还没迟到,我可是因为这电梯迟到过六次,一次扣一百块,尼玛我一个月才赚多少钱啊!等到期了死活不能租这儿!”
刚从二十三楼上电梯的梁余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