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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玥见过大长老、二长老,二位长老,安。”面色苍白的“东方卿玥”今日一早就在前厅中接到了心情低沉的两位长老以及一位东方家的长辈,“见过,呃,见过二爷爷,二爷爷,安。”
“起身。”二长老却是不待“东方卿玥”见完礼便上前将他扶住,带到了一旁的座椅上,“哎呦,爷爷的小卿玥呦,你的二爷爷可是老头子我呦,这瀚小子你可得换个称呼,不然爷爷可不答应。”
“卿玥以后就称我一声‘瀚爷爷’便是了。”这位东方家的长辈正是东方卿琼的爷爷东方博瀚,他可是已经从自家的孙儿那里知道了,这东方卿玥可谓是备受疼宠,这“二爷爷”的称呼他可是不敢和二长老争的,而且,依着这情况看,想来其他的兄弟们也别想排上号了。
等到所有人都落座之后,厅中忽然静了,三位长辈们都没有开口,“东方卿玥”自然也不会说话。
昨夜,东方家的主宅中燃起熊熊的大火,炙烈的火舌舔舐着整个苍恒院,明艳的色彩染红了整个夜空。
霎时间,呼救声四起,不但是整个东方家,就连广陵城也因这深夜的大火而嘈杂。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火势迅猛,虽然东方家从来不缺武士,但是面对这席卷了整个院落的冉冉烈火,个人的力量显得十分的渺小,竭尽全力也只是控制住了火势,使其不曾蔓延开去,不管周围的人如何心焦,这场无情的大火还是焚烧至了清晨,吞噬了所有的一切,才隐隐灭去。
精致的屋舍已然毁落坍塌,断壁残垣间依旧冒着阵阵白烟,赶到院外的长老及其他主事们看着惨烈的场景,具是默然。
当下人们从院中抬出几具烧焦的尸体,看着那上面残留的痕迹,所有人不禁眼前一黑——这……这是东方啸一家啊!
还不等他们细细验证,就有一侍女匆匆来报,说是东方啸的三女儿东方卿淑,昨夜睡死在了梦中。
这一消息简直如同是晴天霹雳般击在众人的心头,当即二长老就跳了起来,惊怒出声:“卿玥呢?卿玥现在如何?”
不只是这苍恒院中的东方啸几人,连远在别处的东方卿淑都糟了毒手,这简直就是赶尽杀绝啊,试问在此情况下,东方卿玥这同是东方啸一房的嫡子安有幸免之理?
其他人显然也是想到了这层,本就已经冰冷的脸上更是上了一层寒霜,大长老闭了闭眼睛,东方家自建族以来,从未发生过这般的惊天大事,究竟是何人胆敢挑衅于东方家族!
倒是一旁的三长老看着那几具尸身,若有所思,他抬起头来对着大长老和二长老说道:“大哥、二哥,卿玥那处有昨日调拨的武士看守,我料想应当是无碍的。今日之事,我或许有些头绪,但是还待前去查证一二方妥,卿玥之处,不若你们现在且先行一步。”看着似乎有话要说的二长老,三长老对其摇了摇头,“二哥莫要犹豫,事已至此,还是早些与卿玥说清楚为好。”
“唉~”二长老长叹一声,他又如何不知,但是着实是有些于心不忍。
“走吧,三弟说得在理,不过都是早晚之事,现在发生了这样的祸事,那孩子理应知晓。”说完,大长老便带着二长老和东方博瀚往碧琼院走去,但愿那孩子安然无恙。
因此在前厅看到虽然精神不济,但是依旧站立着的东方卿玥,一行三人都松了口气。
“卿玥啊。”大长老看着即使满身疲惫也依旧坐得端正的“东方卿玥”,心里生出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昨日就在这屋中,东方啸一家虽然犯错,但是依旧鲜活,谁能想到,不过短短一夜,再坐在这屋中已经是物是人非,阴阳相隔了。
“唉,还是等你三爷爷来了再说吧。”知道最后,大长老还是没有对“东方卿玥”说出些什么,或许真的是人老了,这心也软了,面对这命运坎坷的孩子,他开不了口。
既然连大长老都说不出口,那么最是关心“东方卿玥”的二长老就更加不用说了,而唯一不慎亲厚的东方博瀚因为一些因缘也很是不方便。
于是,各种无奈之下,前厅中又都寂默了下来,心想着还是交给三长老处理好了,反正他也不是第一回当恶人了,哈,再多一次也没什么关系不是?这样想着,一行三人也等得心安理得。
至于隐月,他看着少了一位三长老,心里便满意的笑了,见着其他人不出声,他也乐得省些力气。
……
而远在另一个院落的三长老自然是不知道他已经被自己的兄弟们按事了,现在他正在专心地察看着张氏所住的院落,或许因为不得东方啸的眼,下人们打理时显然有些轻慢,比起之前李氏那座愫容院的奢华精致,这儿就称得上是简陋之极了。
走进张氏的房间,一阵熟悉的香味便扑鼻而来,三长老寻着香味走进室内,但见几盆娇艳的花卉正迎风摇曳,比起那后院中凌乱的花圃,这些植株显然被打理得很是小心。
走近其身前,细细嗅闻,三长老扬了扬眉,而后便命人在房间的其它地方仔细收寻,最后终于在一个床脚的一个暗格中找到了一个外观普通的木盒,打开盖子,一排数个细颈瓷瓶整齐地摆放在其中。
三长老小心地拿起瓷瓶,逐一扇闻着其中的气味,随着时间的流逝,三长老的眉间也越皱越紧,等到拿起最后一个分量最重的瓷瓶,问着那熟悉的气味,三长老的脸色已经是铁青发黑了,这张氏竟然是个擅长使毒的?!他们怎么不知道张氏竟然是江湖中人?
稳了稳心绪,三长老拿起一边已经空了的木盒,想要将那些个装着各色毒药的瓷瓶放回去,但是木盒刚一入手,三长老顿时就觉察出其中有异,这空了的木盒哪里会有这般的分量?
于是他又将木盒举到眼前细细察看,见着那木盒深浅有些违和,便用着指节轻叩盒壁,听到不甚低沉的回响,便知这木盒之中果然另有夹层,用指腹徐徐摸索,终于在盒内的一角发现了机关,打开夹层,映入眼帘的是一套小巧而精致的制药器具,在这之下则是一本小册子。
三长老将它取出,翻开之后发现原来是一本手札,看着上面墨迹尤新的娟秀字体,应当是这屋子的主人张氏所书,藏得如此隐蔽,定然不是一般的手札,当下便也着眼细看,待到一本小册翻完,三长老长叹一声,真是孽债啊,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收拾好东西,三长老揣着木盒向着碧琼院走去,刚一进门,就发现四双神情诡异地眼睛,紧紧地盯在自己身上,就算是宠辱不惊、淡定惯了的三长老也不由得心里发虚。
同样坐着的“东方卿玥”却是不能就这么等着的,在三长老走进屋后,便起身问安。
三长老也不受他全礼,挥手让他坐下,而后对着座上的大长老挑了挑眉——
‘这是这么着了?’
“咳”大长老低咳一声,看了看三长老,又向着“东方卿玥”的一边瞟了一眼,然后低头抿了口茶。
三长老见此情景,又转向二长老,二长老接触到他的目光,缓缓扭过头去,最后只剩下了东方博瀚,谁知才一转头就发现,那小子竟然连个面都没给他。
三长老眼角一抽,看向最是乖巧的“东方卿玥”,见到一双满载着疑惑的乌黑眼眸同样望向自己,三长老瞬间默然。
直到这时,他才悔悟,他说怎么这么怪异呢,感情就等着他是吧?
深深觉得自己遇人不淑的三长老,默默地望着自己的两位兄长,发现他们的态度实在是坚决,无奈之下,只得将木盒丢给了大长老:“大哥你们且先看看里面的手札吧,那瓷瓶里的东西莫去触碰。”
而后才在二长老忧心地目光中,对着一边的“东方卿玥”说道,“昨晚的一场大火想来你也是知晓的,我知你聪慧,定然也有所猜测,不错,那处起火宅院正是你兄长东方卿珺的苍恒院,而且不单是你的兄长,同时葬身火海的还有你的父亲、李氏、张氏、卿蕙,就连卿淑也在昨夜去了。”
三长老就这样干脆利落地顶着二长老就要喷火的视线,竹筒倒豆子般一次给说全了,他不认为这有什么好纠结的,看惯了生死的他,更清楚地知道面前这孩子其实一点儿也不傻,之所以会让他们觉得他愚,是因为他太重情,执拗的发傻。
“东方卿玥”听到三长老说的话后,闭上了眼睛,一下子靠在了椅背上,沉默无言。
这样子可是吓坏了一旁的二长老,也没有心思再瞪三长老了,赶忙紧张地探过手去,摸着还算平稳的脉象才放下了心来,忍不住又埋怨地瞪了三长老一眼。
三长老有些不雅地暗自翻了个白眼,不说这孩子本就有些料到了,就算是他说得再委婉不还是那个意思,见者好听的说,就能由坏转好不成?黑脸他唱了,还得埋怨,这是无理取闹,哼!
大长老却是不管他们了,径直翻阅起了盒中的手札,如同三长老一样看完手札之后,兀自低叹一声:“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
合上手札,大长老看着“东方卿玥”,原本以为是因着重新调配了下人,歹人无处下手,哪里想到竟然是源于毒入肺腑,无力回天罢了,这孩子……也就早晚的事了。
抬眼见着“东方卿玥”依旧在闭目调息,大长老便将二长老召回了身边,将手札递给了他。
二长老虽然不放心“东方卿玥”但是也知道,大长老找自己定然有事,也不敢耽搁,又狠狠地看了三长老一眼,才回到上座,和东方博瀚一同翻阅起了小小的手札。
“这……”二长老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原来这主宅之中还有着这样一起血案,那李氏当真是罪无可恕,就连东方啸也比想象中还要荒唐,更让人痛心的是,张氏因着十几年前的丧子之痛,竟然屠尽了东方啸一房!就连她自己的女儿也没有放过,这是何等疯狂。
“最无辜的当属卿玥这孩子了。”大长老幽幽地轻叹一句,其他几人也同有感触,是啊,不管是李氏,还是张氏,无论是为了活着的儿子,还是死去的儿子,竟然都将手伸向了无人庇护的东方卿玥身上,那孩子真当是受了无妄之灾,最遗憾的是,他们就不回那无辜的孩子。
这其中自责最重便是二长老了,因为算算时间,出事的时候,可不就是他撇下小卿玥不管的时候吗?
在大长老他们感慨的同时,“东方卿玥”缓缓地张开了眼眸,对着一脸担忧的二长老笑了笑,而后转过头去,对着东方博瀚问道:“卿玥之父已逝,想来瀚爷爷便是东方家新任的家主吧。”
“这……咳,卿玥所说不错,瀚爷爷正是现任东方家的家主。”东方博瀚有些尴尬地撇开眼去,这就是他一直都不开口的原因,虽然在东方家,更替嫡系很是寻常,但是对着这个孩子却着实有些过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