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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如卿面露疑惑,显然不晓得慕容玖在浑扯些什么。
接着慕容玖又笑着道:“古有潘安驾车出游,妇女姑娘投瓜果以示好;今有纪大人出门采药,却收获了一篓子猪草。”
纪如卿一愣,转向沈泊风看去,沈泊风抖着嗓子:“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纪如卿有些尴尬,握拳轻咳了一声:“云歌,我……”
慕容玖单手支颐看他:“纪大人,你是姑娘么?”
纪如卿怔了下,慕容玖补充:“动不动就害羞。”
纪大人别过头,沉了沉气,片刻站起来:“河堤那边还有事,微臣先告退了。”扭头就走。
慕容玖挑了挑眉,看向沈泊风:“他不是说那边有谢远看着么?”
沈泊风一时语塞:“这个,是纪大人他是在……害羞……”
十二月的秦川,天气放晴,金灿灿的光芒洒遍了河山。岩石裸白,青松掩翠。
几十骑快马穿过山谷,穿过河流,红尘奔腾,飞溅出水花一片。
慕容玖为首,骑术漂亮俊秀,身后的红狐披风宛若天边的晚霞。纪如卿与她并驾在一边,见着她的欢乐,嘴角也泛起淡淡的笑意。
很快到了秦川最高峰,慕容玖用力挽着缰绳,快马前蹄跃起长咴了一声,骁勇决断,气势万千。她策着马在山顶徘徊了好几圈,看着下面的大好河山心里畅快。
松林葱郁,白桦挺立,河水奔流,炊烟袅袅。秦川之景尽数收归眼底。古人有言,不登高无以舒豪情,不入海无以言壮志。此番滋味,只有在“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那一刻,才能真正的体会。
慕容玖挽着缰绳,笑道:“如卿,我们慕容家曾是荒野游民,直到百年前才来到关内,打下了北缙的万里江山。”马鞭指着下面的景,掩不住的兴奋:“我曾随父皇回过一次西北,那里的山可比这里壮阔雄伟。”
纪如卿笑了:“微臣的家乡有粉墙黛瓦,碧波画船,等到三月杏花开,微雨燕子斜。公主可以去看一看。”
慕容玖甩了甩马鞭,策马徘徊,痛快答:“好啊,到时候我们马蹋杏花归,春风得意,定然十分的快意!”
纪如卿欣然点头,但笑不语。
夕阳染红了半边天,晚霞蔓延成天际的一条锦线,映在他们的脸上,绯色一片。
慕容玖挽着缰绳微微喟叹:“这样好的景,却要不断的陷于争斗之中,实在糟殄天物。”顿了下,神色有些黯然,又摇头笑了:“纵使我们有多不喜欢战争。只要有人在的地方,杀戮,就无可避免。”
这句话,非出自她口,而是别人说的。那年她跪在宣国的土地上,满街飘荡着白幡和纸钱,耳畔回荡的是凄凉惨淡的哭声。有小孩向她扔烂菜和石块,那人挡在她的前面,一如既往的坚忍,沉默着跟她一起受罪。
因为是那人说,所以一字一句她都记得清楚,深刻入骨。他为她承受了所有的苦与痛,选择站在前面为她遮风挡雨,却一直忘记了带着她走。
到如今,那人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一片烟雨迷离中,跌进过往里,沉睡在他们英姿飒爽的曾经里。她却还站在原地,妄想等着他来带着她一起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