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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纪伦原本是我安插取信新政党,要是他如实供知……”
此案若是闹生,必定会惊动朝廷,不可能由毛维控制,应当三司会审,刑部如今是被柳信宜掌控,御史台也有韦元平的人手,只要纪伦将毛维招供出来,拆穿是受他指令取信晋王系,那么晋王妃便有可能全身而退,毛维反而会自身难保。
郭居安道:“纪伦就算招供,大尹也完全可以辩驳是被诬陷,只要这事引得太原民愤沸腾,太后绝不会姑息晋王妃,到时,也只能舍晋王一系平息众议,方能保证军心稳定。”
郭居安未必不知毛维身担风险,但他根本便不在意毛维死活,再说依他看来,此案一旦导致太原时势更加恶化,毛维胜算甚高,就算有那万一,也不可能牵涉蜀王。
因为就算晋王妃能够自辩清白,纪伦侵吞民利杀人害命也是事实,又不是毛维诬告,再者阳曲令等也的确死得不明不白,毛维有所质疑也无可厚非,就算不能“将死”晋王妃,也不会有杀身之祸,反而要是承认是受蜀王指使,意图抵制新政,才是自寻死路。
所担风险甚小,所得利益甚大,在郭居安看来,便值得一搏。
毛维沉吟一阵,深觉这个反败为胜的时机有如天赐,可谓不容错过,于是将牙一咬,决定舍纪伦全大局——要是立即便能将晋王系连根拔起,纪伦这暗线也没有用处了,对于一个别无所用的人,毛维根本就不会觉得弃之任何惋惜。
于是,毛维这回巡察并没有因为突然事故便半途而废,不过他第一目的地,却是从阳曲改为了太谷。
又说纪伦,完全没有觉察大祸临头,此时忙碌着督促春耕事宜,依然秉持恪尽职守,甚至于以身作则,挽起裤管下田插秧,脑门上还沾着泥土。
不防却见毛大尹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涌来,纪伦尚且惊疑不定。
他那两个“心腹”虽然不知所终,明空住持也不知去向,纪伦倒还没有自乱阵脚,以为是明空临时调用“心腹”去了别处——二人原为明空所荐,明空当然可以任意调遣,之前这事也偶尔发生,虽然说不上习以为常,的确也不值得过于惊悚,再者,自打晋王赴藩,纪伦实际也顾不上私下“敛财”的行为,最近并没做过杀人侵田的恶行,哪里会想到明空有意揭曝罪恶?
不防却被毛维当众下令缉捕,并声色俱厉喝问,纪伦方知案发,不过当然想不明白是哪里出了纰漏,又为何是毛维前来问罪。
在太谷甚有官声的纪明府涉嫌恶案,此事不用毛维特意宣传,当日在场目睹的农人便将这事张扬,自然闹得太谷轰动,质疑有若波涛汹涌,但随着伍世佑的证辞,明空及两个看守后门的小沙弥不知去向,更关键的是明德寺梅林,当真挖出了不少尸骨!
原本质疑毛维陷害纪明府的民众哑口无言。
不需用刑,纪伦当被毛维私下盘问,立马便坦诚罪状,他只能寄望毛维会护他周全。
可关于他那些交待,全都成为了罪证确凿。
当日十一娘结识罗九郎,在其向导下私访白岭村,被南老丈收留的孤寡麻婶子,失踪的子媳孙儿,也是被纪伦杀害!
罗九郎是知悉内情的人,但仅晓得纪伦并非表面一般廉洁奉公,并没想到此人竟然做下如此罄竹难书的罪行,一当事生,却察觉毛维必然会借机不利王妃,立马又亲自去了晋阳报讯。
当然,事态发展至此,王妃其实已经知悉了太谷重案,这时也不妨向罗九郎透露更多内情:“明空并非脱逃,而是被我捕获,眼下正押王府刑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