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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六,新皇司马纯大婚,百官朝拜,万民恭贺,金陵城盛况空前的热闹。这一日新皇大赦天下,减三成徭赋,得百姓赞誉经久不退。
礼成后,王羡鱼陪在新妇身侧。蒋婉柔一脸凝色未退,俨然还端着性子。王羡鱼见她不敢松乏,挥退仆众,打趣道:“嫂嫂今日没少被折腾罢?”
蒋婉柔与王羡鱼有一面之缘,二人算得上投机。如今她见王羡鱼主动凑趣,长吁一口气,回王羡鱼:“寅时便起了,直到现在连一口水也没喝。”
王羡鱼捂嘴一笑,从新裳袖口中掏出绢帕裹着的糕点递与蒋婉柔,道:“吃些罢!”
蒋婉柔见王羡鱼变戏法一般拿出吃食,好笑道:“你倒是个机灵的。”语气不自觉便带了亲昵。
王羡鱼揶揄一笑,道:“这不是我带进来的,是方才兄长让我转赠于嫂嫂的。”
蒋婉柔被王羡鱼一阵调笑,脸颊一红,却是夺过王羡鱼手中的糕点,啐一声道:“我方才的夸奖白搭了!”
王羡鱼以往都是从旁人口中知晓蒋婉柔的,说她贤淑温和,为贵女典范。先前见她时,她也端着架子,根本未曾看出端倪。如今二人独处,倒是叫这位贵女典范将架子摘得干干净净。
王羡鱼笑道:“嫂嫂性情与传闻大相径庭。”
蒋婉柔轻咳一声,道:“那是做与旁人看的,你我既为一家人,我又何必做出生分之举?”
王羡鱼闻言笑开,眸中流光闪烁,倒是叫蒋婉柔看的一呆。随即叹息一声:“阿鱼果真是难得的美人,难怪君子阅遍天下美人,最后却要与你许白发之约。”
蒋婉柔这叹息纯粹只是感慨,但王羡鱼却以为她对卫衍还有念想,忍不住笑容一僵,道:“嫂嫂还是莫要再说这话,你如今贵为国母……”
话还未说完。外面传来问安声。王羡鱼不由将话咽了回去。倒是蒋婉柔听到王羡鱼这话一噎,没好气的笑出来,道:“你想多了。”
说话的功夫。外面有人敲门,轻声细语道:“我是柳漾。”
竟是柳漾,屋内二人对视一眼,王羡鱼见蒋婉柔眉头一挑。便替她回答:“进来罢。”
话将将落音,门便被人推开。小娘子凑进来,甚至不自在道:“外面扰人,阿律让我过来与阿姊作伴。”原来方才是与王律在一起,难怪王羡鱼让婢子寻了许久也未看见她。
小娘子是个利落性子。如今扭捏起来倒是让王羡鱼怜惜。王羡鱼拉过她,对蒋婉柔介绍道:“这是阿漾,我弟弟王律定下的小娘子。”
蒋婉柔早就对司马纯的事情了若指掌。更何况她与柳漾本就相识。蒋家与柳家是世交,柳漾小时常被其阿翁带着去蒋府玩耍。于是一来二去便熟识,倒是王羡鱼因着不常与金陵众女郎交流,所以对这些人际关系知之甚少。
蒋婉柔见王羡鱼不知,捂嘴一笑,道:“阿漾过来。”
柳漾行至蒋婉柔身侧,亦是抿嘴一笑,唤了句:“蒋家阿姊……”喊过之后察觉出不对,这才对眼前新妇一礼,改口道:“皇后安好。”
蒋婉柔牵住小娘子手,笑道:“你还是唤我一声阿姊罢。”皇后这个称谓她自己尚且不适应,又何必去为难小朋友?
王羡鱼这才知晓她们相熟,松一口气,对二人道:“原来你们认识。”
既然都是熟人,三位小娘子便没了拘谨,叽叽喳喳说起话来。王羡鱼方才还想着对这两位多加照顾,以免气氛尴尬。但现在却被这一大一小照看,生怕冷落着似的。
王羡鱼感慨着,神思不由渐渐远去,最后还是柳漾唤了几声才让她回过神来。柳漾虽是喜欢端着少年老成的模样,但到底年岁不大,正是爱玩的年纪。见王羡鱼方才走神,她窃笑道:“阿姊方才在想谁?”
人小鬼大的模样让王羡鱼噗嗤笑开,惹得一旁的蒋婉柔也是嗤笑不停。小娘子们正是天真的年纪,聚在一起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这一时半刻倒是过的自在。
说了许多,柳漾突然想起一事来,道:“你们猜方才我过来时碰上谁了?”
蒋婉柔与王羡鱼二人哪里能知晓?因此摇头演说不知。
柳漾本也不是故意为难这二人,直言:“方才我过来时碰上王氏敬豫。”说着感慨一声,道:“一晃竟是已经过去五年之久。”
蒋婉柔听罢小娘子之言噗嗤一声笑开,点着坐在脚下的小娘子额头,嗔道:“你如今才多大?那时的事情我尚且记不清楚呢。”
说着二人便又嬉闹开。倒是王羡鱼听到王敬豫这个名字生出熟悉之感,念头一转便想起来此人不正是卫衍的好友么?王羡鱼多次听冉覃说过此人,原来他竟是王家人?
金陵城中只有太原王氏与琅琊王室,王羡鱼属于前者,王敬豫自是属于后者。听柳漾的语气似是对这人几位熟稔,王羡鱼便起了好奇,问眼前的小娘子道:“王敬豫是谁?”
王羡鱼这话问出来,一旁的柳漾与蒋婉柔都是叹息一声,柳漾更是没有掩藏心中想法,直接惋惜道:“阿姊这些年来闭门不出,平白耽误了年华。”
王羡鱼一窘,根本没有反驳的话。柳漾说的不假,她这些年来可不是平白耽误了年华么?如今年岁不小,依旧是待嫁之身不说,身旁更是同龄的玩伴都没有。
王羡鱼兀自感慨之时,柳漾继续道:“王家敬豫是琅琊王氏族长之子,当初言说出门游学,在外一呆便是五年,如今总算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