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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氏最近就像突然发现长子贾赦能给她带来的荣耀一样,对贾赦一房的人无比地亲热。
每日里回来,贾赦都十有□会在老太太那里或是贾代善那里看到史氏,然后就是一通嘘寒问暖,衣食住行无一不关心,仿佛之前那个就是在在贾代善面前也对他只是淡淡的的太太完全不存在;在自己院子里休息、逗女儿或是考察贾瑚学问——贾瑚现在已经开蒙了,他也就开始扮演一个严父的角色——时,不到半天,保证有史氏房里的大丫鬟言笑晏晏地送了东西过来,吃的穿的用的玩的无一不有,样样精致珍贵。
这种迹象是如此明显,以至于凝碧院里的丫鬟们都私下开玩笑道:“太太那里的姐姐们这几天怕是跑我们这里跑得腿都酸了。”
别人都道大爷立了功,所以得了太太的喜欢,贾赦可不敢这样认为,史氏给他用的东西,他就命人单独收在一个箱子里,吃的不动声色地分给丫鬟下人们,一口也不让贾瑚贾琼沾,特别是贾琼身子较弱,他警告贾琼的奶娘:“仔细看好琼儿,不是老太太那里的或是我们自己的吃食东西,一口也不能让姐儿沾。若是姐儿吃了什么不该吃的出什么事,你就给我仔细你的皮!”吓得那奶娘连连发誓说一定会照顾好贾琼。
张娴那也碰到了类似情况,之前史氏一直扶持着王氏和她争权,几次暗里给张娴下过绊子,可是最近王氏史氏不但不给她难题了,看到她还都是和蔼可亲笑眯眯的,这样反而让张娴心里毛毛的,不知道这两人又会出什么幺蛾子。
贾代善的病时好时坏,过年之前看着还好,正月初五还没过病情又反复起来,虽说这个年因为太子的事家家低调不比往年,却也是忙乱不已。贾赦一边忙于应酬,一边为父亲寻访名医,请汤送药,忙得是脚不沾地。
这样将将到了正月初八,贾代善的病情再次加重,宫派里来的御医诊断开了方子之后,把贾赦叫到外边,委婉地对贾赦说:“小贾将军,贾老大人病到了这种程度,吃了这药能不能好却是要看医缘的,只要到了三月,就可望全愈了。”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贾代善最多能活到三月里,除非能找到华佗那样的神医。
贾赦听了当即就是眼前一黑,几乎跌倒,茫然道:“怎会如此?”
御医道:“死生有命,非人力所能更改,若是老大人能支撑到三月里去,这一劫也就过了,如若不能,在下医术有限,却是无能为力了。”
送走御医后,贾赦一时茫然,贾代善唤他进去,贾赦看着父亲憔悴的病容,强笑道:“父亲不必担心,御医说,父亲的病很快就会好的了。”
贾代善咳了两声,盯着大儿子的眼睛说:“你也不必瞒着,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我这是好不起来的了,御医倒是说我还剩下多少时间?”
贾赦不敢看贾代善,转过头去:“父亲这是说的什么话,哪有人自己咒自己的,父亲只要放宽心思,安心养病,很快就会痊愈了。”
贾代善见长子不肯说,料想自己大限已是不远,面色悲凄,嘱咐到:“若是老太太问起我的病如何,你就说一切都好,万万不可让老人家担心。”
史氏原先避在里间,听了这话知道自己最大的依仗已是命不长矣,从里间哭着出来,对贾代善哭泣道:“你这个狠心的,前些年总是在打仗连家也不回,好不容易过了几年安生日子,却又要丢下我来!你若是留着我一个人,我活着还有什么意趣儿,还不如和你一起去了,便是到了地底下,好歹有个伴儿!”
哭着哭着,想到丈夫若是去了,自己成了寡妇不算,日后还要在与自己不亲近的大儿子大儿媳妇手下讨生活,指不定要受多少污糟气儿,那五分的伤悲就化作了十分,一把推开张娴扶着她的手,只扶着王氏的手大哭起来。
王氏见此心中暗喜,拿着帕子拭泪,劝道:“太太小心不要哭伤了身子,老爷吉人自有天相,定是有造化的。太太这些年经常做善事积德行善,扶危济困,神佛知道太太的功德,必定是会护持着老爷逢凶化吉,平平安安的。”
贾代善看着妻子落泪,想着妻子这些年来也是不易,不由长叹,悲道:“生死都是命中注定,只是这些年是我亏欠了你。”
多年夫妻,怎么可能没有感情,史氏听了贾代善这话更是哀痛得难以自抑,悲泣不已,贾赦、贾政、张娴亦是垂泪,一屋子人都随之痛哭。
从那日起,贾代善病情就难以再好转,有时甚至日日昏睡。贾赦推了所有应酬,每日奔波在外寻访名医或是偏方,只盼望父亲能逢凶化吉,像前世那样再活十几年;贾政则是每日都在贾代善跟前侍疾,整个府里都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气息,只死死瞒住了老太太。
自从知道贾代善命不长久之后,史氏忙于照顾丈夫,一时顾不上其他,对贾赦一家子的热情行为也就停了下来,可是没等贾赦和张娴适应过来,她又开始再次对大房送东送西了,而且送的东西一次比一次贵重。
张娴有天看着史氏派人送过来说要给贾瑚用的白玉笔洗、羊脂玉兔镇纸对贾赦说:“太太送的东西也太贵重了些,瑚儿一个小孩儿哪里用得上这些,若是是给二爷用倒是适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