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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这样的简短来回,都能缓解他现在的精神压力。
但现在,没有时间了。
他面前还是在他身边,他老大连同两位组长都没有流露出丝毫恐慌或者疲惫情绪。
他们坚定而理智,像没受到任何影响。
每个人都竭尽全力,在自己擅长的部分,保持高度专注,咬牙撑下去。
“可这是否太迂回,有病毒直接往人口密集地区一砸,杀伤力难道不会更大?”
王朝下意识向电脑屏幕看去,才注意到视频电话中两位组长眼中浓重的红血丝。
他咬了口嘴里的肉,强迫自己回神,想了想,这确实是个非常犀利的问题。
他老大根本不需要这些手段保持注意力集中和大脑高速运转,只是低头看了眼病毒学家撰写的回信,就对答如流。
“对b病毒研究只在初级阶段,它是什么,如何感染人类,如何在人类中传播,是否必然导致精神分裂症,这些都不确定。”
视频中两人迅速理解:“材料中把某些可能性,写作了必然性。”
刑从连点头。
两位组长却没有明显松口气的感觉:“这也代表,或许他们在博尔纳病毒上的研究取得突破性进展。”
“就算有,也不会超前太多。”刑从连说,“不然,你我现在要面对的,就是疫情爆发。”
“所以,他们利用达纳雨林落后的医疗环境,尝试用原始缓慢的方式,使病毒扩散?”二局组长犹疑道,
“是不是觉得,太远了?”刑从连一眼就看破他的怀疑。
刑从连说:“达纳雨林,安戈多共和国,鬼知道什么地方,太远了,电视里都很少看到,这些地方天天打仗死人,出了事,和我们有关系吗?”
二局组长有些语塞:“我就觉得像电影,因为遥远,所以不真实。”
“但如果你们去过那里,就会知道,虽然和我们不太一样,那里确实也有很多人,和我们一样,被称之为人的物种。”
“我没觉得他们不是人。”
“但这就是隐蔽落后地区的好处。”刑从连声音非常冷,“那里,和我们华国或者任何一个现代文明国家不一样。那里没什么人命很值钱的概念,现在还有数不清的疾病在那里蔓延,大部分普通人的看法都是:哦,真惨啊,但好远,应该影响不到我们。”
视频电话中的两位组长陷入沉思。
刑从连却没有放过他们:“这样的观念从上至下,无可避免。”
他说:“1976年,我们就了解埃博拉,但40年,近期才有寥寥数种疫苗进入临床,为什么?固然因为它难以攻克,但实际上,疫苗研制的高峰期是在发达国家发生几例感染病例后。而在那之前,真正的易感人群都在贫穷偏远的西非,它们根本无力支付疫苗费用。那既然病毒很难影响我们,又没有市场前景和经济利益,为什么还要重视它,对它投入过多人力物力?”
“这是埃博拉,致死率极其可怕的埃博拉,艾滋病同理。发达国家有完整医疗体系足够人力物力,贫穷落后地区,才是致命病毒传播最好的温床,因为,对大部分人来说,这太远了,像电影。”
刑从连说到这里。
王朝忍不住鼻子发酸,。
他老大又不是天生觉悟超然,这些观点,只可能来自于长期在奋战在雨林一线、对这些问题有深刻了解的那个人,并来自于那个人临终前的,念念不忘。
那天晚上,他其实听了一些他们之间的谈话。
那些絮絮叨叨的话,带着点无赖的要求,都在他耳边不断响起。
“美帝光在维护核潜艇巡航上的开支,就是整个世界卫生组织在预防流行性疾病上全部投入的120倍。”
“可人类,其实是命运共同体。”
“你有没有钱,给这里的医疗援助机构捐点?”
“你还认不认识什么土大款,能给达纳投点钱,促成达纳雨林病毒观察前哨的建立?”
“如果当时有这样的观察站点存在,艾滋病可能没有机会传出非洲雨林,并在全球范围内杀死上千万人,所以还挺重要的。
刑从连说:“无论在达纳发生什么,都很难引起国际社会注意,更不用说注意到后调拨资源、派遣大量医生、研究病毒、研制疫苗,这是以几十来计的时间”
“在这几十年中,博尔纳扩散或许足以改变人类,而在这过程中,它们只要铲除一些小障碍即可。”
“那么,我们的自私、冷漠、事不关己、利益至上,最终导致他们的胜利,还有什么比这更嘲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