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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中明淫浸官场多年,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他手腕强硬,养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性情,此番为了救子,蒋中明不顾自身声誉,朝中的三公九卿也开罪不少,不光安系一派借机弹劾,就连蒋系一派也暗自不满。
科举舞弊案审到这个地步,已不需蒋中明再亲自出手,随着案情抽丝茧,许多陈年旧案也被深挖出来,举凡京中的权贵人家,一尘不染者又能有几人呢?蒋中明这一番大刀阔斧的作派,难免使得那些心底有鬼的人惶惶不安,安如海见此情形,不禁大为得意,若是蒋中明将朝中的权贵们全部得罪,最后坐收渔翁之利的只会是安家。
却不想,就在他静观其变之时,蒋中明就此收手。
种种证据都在指明舞弊的主谋是国子监祭酒李崖,他利用职权与奸商勾结,重金私卖科举考题,企图扰乱朝纲,若不是畏罪自尽,必要判一个抄家砍头的重罪,除了祭酒李崖,国子监无一幸免,司业,监丞,典簿,从上往下被撸了个一干二净,眼下整个国子监都成了空壳。
此案一经审查,朝野一片哗然,个人心中都有一把算盘,李崖即是主谋,案件就不必再追查下去,安如海遗憾蒋中明这个老狐狸没把京里的权贵的人家得罪干净,而那些权贵的小辫子被蒋中明抓在手中,在面对蒋安之时,不免要重新审视,直到这时,蒋系之中那些心腹才回过神来,不由佩服蒋中明目光长远。
外面的这些八方风雨,顾三娘自是不知情,她从知道沈拙平安无事后,就每日巴巴的盼着他回来,这日,她正在屋里做活计,蒋锦言院子里打发人过来,说是要请她过去一趟,顾三娘暗暗生疑,前些日子,孙氏每日都会过来找她说话,而今回想过来,她已接连好几日没见她了,这么一想,顾三娘问道:“你们锦三爷说了是甚么事不曾?”
来传话的是个媳妇子,她摇了摇头,说道:“三爷没说,三爷也请了吉昌公主过去呢。”
顾三娘见此,她点了点头,便和彩云往蒋锦言住的院子去了。
等进到蒋锦言的院子,顾三娘看到吉昌公主和孙氏都默默坐在旁边,而那蒋锦言在屋里来回踱着步子,看起来满脸焦急的样子。
屋里的丫鬟婆子都在外面守着,屋里就她们几个人,顾三娘问道:“这是怎么了?”
蒋锦言停下来,他看着顾三娘说道:“大嫂,爹进宫面圣,已经好几日没回来了。”
顾三娘摸不着头脑,依着她来看,蒋中明是丞相,面圣不是常有的事情么,再说他时常不在家,他们又不是头一回才知道?
顾三娘听的云里雾里,孙氏却是官宦千金,她从小耳濡目染,比顾三娘和吉昌公主都懂得多一些,她说:“大嫂,前些日子安家弹劾老爷,老爷把安家的折子烧了个干净,如今老爷是去负荆请罪,只是圣上正在闭关修炼,他不见老爷,老爷在皇帝的宫门前等了三日呢。”
这些话都是蒋锦言告诉她的,蒋锦言对她们说道:“前些日子,大理寺动刑的时候,打死了一个举子,于是便有流言传出来,说爹是屈打成招,视人命如儿戏,还有些读书人给爹列了个甚么罪状,说是要告到御前。”
其实死在大理寺的冤魂不计其数,只是这回背后有安家推波助澜,再加上蒋中明是主审,案犯又是他的亲生儿子,自然就越发引人注目。
顾三娘听了半日,算是明白几分了,她沉吟片刻,对蒋锦言说道:“这事找我们过来只怕没甚么用处,你可曾找过老爷的幕僚或是其他族亲问一问呢,他们再怎么也比我们这些妇道人家懂得更多一些罢。”
蒋锦言回道:“问了,老爷带着请罪书入宫的事,连门下的清客都没说。”
再者自从生出科举舞弊的案子,蒋中明就将蒋锦言拘在家中,不光停了学,就连先前交好的那些世家公子也不许见面,要不蒋锦言还能找他们打听消息呢。
屋里这几个人,吉昌公主平素不与他人来往,蒋锦言和孙氏都一团孩子气,就是顾三娘她自己,一个乡下来的妇人,更是甚么也不懂,这蒋中明走时没有交待,如今就剩他们六神无主,众人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沉默半晌,顾三娘环顾一眼,她说:“依我的愚见,老爷既是这么做,必定有他的道理,咱们别自乱阵脚,静待消息就是。”
一直没有说话的吉昌公主开口说道:“大嫂说得有理,这几日我们老实待在府里,莫给老爷添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