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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两天,祁天来发了疯似的寻找贾琏。
他先是费尽心机派探子到荣府,没得到答案。暴躁的狂踹一顿没用的属下后,祁天来决定更深一层打入敌人内部。他舍了身边最漂亮的通房,通过人伢子将其成功售卖到荣府。荣府现在没了当家做主的大房,只能让王夫人暂代管家。人是王夫人买回来的,瞧其温柔忠厚,便将她打发到宝玉身边伺候。谁知过了没几日,贾政突袭宝玉房间,竟瞧上了那丫鬟,跟王夫人讨要。
王夫人起初有怀疑,怕是那丫鬟狐狸媚子引诱贾政。
贾政却要死说不是如此,“这些日子你理我一下都不理,我要个人解闷如何?不愿意便罢了,何必绕着弯子暗讽我。”
王夫人见贾政恼了,心里更爽快,断然不愿把人给他。转头这件事儿不知怎么传到贾母的耳里。贾母早知道他们夫妻当初因为贾政提休妻的事闹生分了。王夫人呆呆木木不尽妻子敬丈夫之则,贾母自然要向着自己的小儿子。那丫鬟虽是王夫人挑选回来的,但花的可是荣府的钱,再者宝玉对这丫鬟还不太熟,讨回来很容易。贾母一句话下去,人便立刻到了贾政房里。
贾政而今闲暇在家,正有大把时间与她恩恩爱爱,如胶似漆。
王夫人心早凉了,既然贾母帮着贾政得到了人,她也没什么好说,随贾政去了。总归是个通房,下贱出身,碍不着什么。
这通房只用了短短两天的时间,便将贾政所有知情的事儿都套遍了。
祁天来听说他初次登门荣府的时候,贾琏的确在家,再一次气的心肝肺都疼。而探查的结果更令人不爽,贾家人真的不知道贾琏的去向。赔了个漂亮通房的而下场,竟然什么都没换来,这令祁天来感觉万分恼火。
祁天来现在就如捉奸的武大郎,有心无力。
思来想去,气急败坏的祁天来决计去找北静王求助。
北静王微微笑着,但笑意根本不达眼底,口上却客气地表示他真的考虑良久也没什么办法。
“大皇子因你的事被圣上禁足,我一个异姓王能有什么能耐?”
“王爷太客气了,您英明不凡,目达耳通,这天下能有什么事儿能难为住王爷您呢!王爷,小的实在是山穷水尽,没法子对付那个癞皮□□,下官真心来跟您指教。”
“噗,癞皮□□,你竟敢这样说贾侯爷。大家都说贾侯爷的皮相是一等一的好呢。他而今虽已有妻子,还有不少待字闺中的姑娘们晕了头,甚至愿意嫁给他做小。前段日子朝廷里还有一说法,说他光靠脸就能在皇上跟前办成事。你觉得你能斗过他么?单比脸,你就输了”北静王含笑讽刺道。
祁天来听了些话,更气不打一出来,握紧拳头发誓,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辜负大皇子的希望,一定要这件事办成,从贾琏的手里弄到马铃薯种。
“只要能见到他,只要见到,他就没辙了。”祁天来恶狠狠道。
北静王见他真带着一份儿坚决气势,笑得十分开心,“也不是没有办法。你说的,他人现在不在,四处找都没有。那你就干脆带着人直接去小凌庄讨种便是。”
“明抢?这不好吧,被皇上知道了,可是要掉脑袋的。”
“谁叫你去抢了,自然是买,很公平的按照市价买。庄子上的人若是还不同意,你就拿户部侍郎的官威震吓到他们同意为止。到时候钱货两讫,就算闹到朝廷上,也是咱们有理。正经花钱买了,还是为了百姓民生,谁会说什么?谁敢说什么?由不得他们造次!”
祁天来听得眼前一亮,忙鞠躬辞别北静王,麻利地换了官服,叫上一票人,派头十足地直奔小凌庄。
小凌庄田管事正带着自家奴仆在忙活着翻地。忽听来人要立马见自己,一裤腿的泥都不洗,急忙忙就过来拜见祁天来。
祁天来就照着北静王的伎俩,先来软的,问田管事要马铃薯种,“就按照市价付钱,高出一些也没关系。”
田管事讪讪地表示这事儿他做不了主,还得让侯爷定夺。
“你找得着你家侯爷么?”祁天来问。
田管事摇了摇头。
祁天来冷笑:“这就是了,连本馆都找不见的人,你们哪里会知道。现在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你们只要肯卖,就是为朝廷为百姓苍生做了一件好事。你家侯爷平日最在乎什么,最是个心系百姓,扶持贫农的好人儿。他若是知道此事,定然第一个站出来同我的。再者说,此事儿干系到朝廷的大计,谁会傻到挡朝廷的路?本来你们小凌庄的马铃薯种就过剩,卖给朝廷顺水推舟做了好事,对不对?”
田管事认真点头听着,但嘴上还是说一切得由琏二爷做主。
祁天来耐心耗尽,突然爆吼,吓得田管事一屁股跪在地上。
“你一个家奴,当自己什么身份,好大的架子!真当你本官此来是为了和你商量事儿的?这眼看就天暖,到了播种的季节。你自己就是种地的,该明白耽搁老百姓种地的结果会如何。你们马铃薯种本来就多,分些卖出去,根本不吃亏,你家侯爷回头知道了,保不齐还会赞美一通!再者说,但凡有点恻隐之心的人,都不会是你这个态度。这可是关系到民生根本的大问题,出了事儿,千千万万农民饿了肚子,这责任你能担得起么?说,今儿个你到底卖不卖?”
“大人,我……”田管事十分为难,“可这是贾侯爷的庄子,只有贾侯爷发话了,奴才才能办啊!”
“对牛弹琴,”祁天来拿出契约书,叫人按住田管事,逼其在上面按了手印。
田管事哭着拽祁天来的袍角。
祁天来哪里管这套,一脚踹开他,就大大方方的负手站在院中央,命令属下们快去搜。
“大人,东边没有!”
“大人,北边也没有!”
“大人,庄子的库房搜遍了,根本就没有马铃薯!”
祁天来大惊,“什么?”
田管事还哭着抹泪,还趴在地上不起来。
祁天来跑回来,恶狠狠瞪踢他一脚:“说,到底怎么回事?”
“前些日子侯爷带了人到小凌庄,早就把马铃薯种全运走了。”田管事担心被打,赶紧战战兢兢补充,“具体运哪儿去了,小的不知道,主子决定的事儿,从不让小的们多问。”
祁天来脸色骤然大变,他被贾琏给耍了!
“不过小的听侯爷的贴身小厮兴儿——”田管事欲言又止,“罢了,隐隐约约的听不太准,若是错了,岂不害了大人。”
田管事的话有一丝希望!祁天来绝不可能放过,忙催促田管事说。
田管事犹豫不肯,表示自己听的模糊,若是传错话了被大人怪罪他可担不起。
“你尽管放心的说,到底做不做那是我自己的决定,跟你无关。”祁天来当众对田管事承诺道。
田管事这才说了,“隐约听兴儿提到小康庄。”
“小康庄?就是种烟的小康庄?”祁天来确认问。
田管事点点头。
祁天来犹豫片刻,恍然大悟。小康庄种烟,任谁都不会想到马铃薯的种子会屯放在那里。
祁天来立刻带人出发,前往小康庄。
田管事还维持着跪地的姿态,直到听人说祁天来真的已经出庄子了,原本颤颤巍巍的他突然冷静下来,被下人搀扶起身。
田管事打发众人都散了,转身去了庄子后头的柴房,那里面早有个小厮等候多时。
“人走了,你快去给侯爷报信。”
祁天来生怕此事拖长了有变数,亲自骑马,飞速奔向小康庄。
到了小康庄,祁天来就照之前那样软硬兼施对付钱管事。祁天来万万没想到自己刚刚用了软的,钱管事就痛快地答应了。“还是你识时务。”
“大人,您看小的回头还要上下诸多打点,还要冒险受罪和琏二爷解释,保不齐会挨打看大夫,这……”
祁天来懂了,当即命人拿钱给钱管事。钱管事高兴地收下这几锭银子,特意翻面看了看,下印着祁家专用的记号。
钱管事随即拉着祁天来去里间,说起了悄悄话,“二爷前几天的确来过,好几车东西运到了后面的仓库。不过却神神秘秘的,不许小的参与,也不许庄子上的人帮忙。”
祁天来明白贾琏此举是为了保密,避免节外生枝。不过,还是被他查到了,蠢货!祁天来心情大好,高兴地名大家去搜查。
小康庄仓库特别多,因为烟草种植量大存储也需要空间,所以庄后足足有百余座仓库矗立。要想从这些巨大的仓库群内搜查几车土豆,很费功夫。
祁天来发现每个仓库都有锁,要挨个查看,就得开锁。问钱管事要,却被告知不在他手里,被贾琏没收了。
祁天来更加确信马铃薯种就在这里,随即便命人强行砸锁搜查。
随从们叮叮当当接连开了五间仓库,马铃薯种没找到,倒是被仓库里浓重的烟味儿呛得直咳嗽,有的甚至还流了眼泪。
大家士气涣散,行动速率显然下降。
祁天来急急地催,随行的二十几个人才勉强加快一点速度,却依旧是咳嗽声不断。
又砸了二十多个仓库,依旧是还没有找到。
祁天来骂自己运气太差,继续喊着大家加快速度。
“祁——大——人——好——兴——致。”男人的声音如整个冬天的冰凉,忽然来袭,惊得祁天来措手不及。
虽然这声音他足足有半年没有听到了,但祁天来立刻就认出这是贾琏的声。贾琏的声实在是太好辨认了,低沉略带磁性,混杂着年轻男子独有的朗朗声。
官场之上,多是中老年人,鲜少会有这样特别清朗的声音出现,祁天来自然听一边就记得清清楚楚。
果然,祁天来回头一瞧,真的是贾琏。
贾琏今天穿着藏蓝色祥云暗纹锦袍,嘴角挂着浅笑,款款踱步,眼睛里带着一股薄凉之意,一直在盯着他。祁天来下意识的不敢和他对视,便宜目光看向他身后,蒋子宁和京畿府尹兆辰也跟来了
“贾侯爷,好久不见,你终于出现了。我还以为你这辈子没有胆子出现在我面前了呢。”祁天来讥讽道。
“祁大人哪里的话,我一个闲人,平日没事儿做自然要享受,正好媳妇儿怀孕了,陪着她在别苑住一住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