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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梅三娘双手紧紧地交握在一起,才低声喃喃道。
“阿耶是成都府尹的文记之官,阿娘出于益州当地的大姓。我在我们这房中排行第三,上头还有两个兄长。三年前祖父去世后,我们梅姓就分家了。
“住的宅院从三进三出变成了独门独户。房子小了,也没有了假山池沼,但是过地平静安宁。
“阿耶为两个兄长请了西席先生,听我有求学意,便让我到先生座下旁听书经字典。
“一日下午,我与阿娘坐在秋海棠树下绣帕子。就看到大兄慌张地奔过来。
“他带来了阿耶入狱的消息。那恰恰是,我们一家人的劫难源头…”
梅三娘深深地埋下头,把如画的眉眼隐在了暗影中。
陌香和昭檀是进平康坊多年的人了,早就知道故事的后续:
——父亲入狱,兄弟充军,女眷沦为贱籍。
类似的事能从很多艺妓的口中听到。她们听得太多了,已经不会为这样的故事而动容。
昭檀无言地给梅三娘递了手巾,让她把糊了的粉妆擦掉。
勾起别人伤心事的陌香像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她搁置下绣样看了梅三娘一眼。
只有秦英站在梅三娘身前,拍着她的肩不断安抚:“……都过去了。勇敢点。”
“身处平康坊的人,几乎都不是自愿到这里的。大家都有不忍回忆的往事。”昭檀拾起了扣在腿上的《昭明文选》,淡淡道着。
“比如陌香,钟露阁的魁首。她的阿耶当年就是死在秦王手里…”
陌香清咳一声,截住了昭檀的话头:“要举例子就举自己的,扯我的事情做什么?”
“她阿耶被秦王害了,所以陌香一直不肯为秦王献舞。”
昭檀也不看陌香的警告神色,继续说了下去:“这贞观四年来,任凭教坊如何施压,她都没有参加任何宫宴。包括年初的一次凌烟阁宫宴。”
秦英听到这句,不禁对陌香表示敬佩。
陌香的言行举止给人的第一个感觉是骄傲。她也确实有资本骄傲。
姿容,舞技,脾性,气节,论起来都不简单——于是陌香才成为钟露阁当之无愧的魁首。
梅三娘停止了啜泣,拿手帕抹去了眼泪在面上划出的痕迹:
“看来所谓的名利和地位,都不是空穴得来的啊。”
平康坊的舞妓都说,陌香只是长得比她们美了一点点,只是跳地比她们好了一点点。能够名扬长安,只是因为有达官贵人在她身后追捧。
但是制造舆论的她们永远不会知道,陌香在她们看不到的时候,有多么努力刻苦。
陌香卯时就悄悄地起榻,在耳房的木地板上铺一张软毯,赤着脚做伸展练习。
这时钟露阁中的小厮刚刚打水洗漱,平康坊里的大多数艺妓还都在沉眠。
秦英看梅三娘的语气里似乎带着向往,忙道:“你可不要向她学习。画虎不成反类犬。”
“这倒是多虑了。性子柔顺的梅琯和陌香是两个极端,完全学不来陌香的傲气。”昭檀笑起来道,往陌香的位置瞥了一下。
陌香的明眸无视了昭檀,直接望向了梅三娘等人:
“梅琯来钟露阁的第一天,秦英道:她家三娘子的八字贵不可言。秦英的话如今倒是灵验了。”她不动声色地把昭檀堵了回去。
昭檀总算知道了,她的口才和陌香有着云泥之别。
一旦自己和她针锋相对,绝对没有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