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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允瞥了她一眼,挥手从虚空之间摘出鹤氅,毫不在意地丢给了秦英。
她抱着这件长可拖地的灰色大氅,愣愣地问道:“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鹤氅的内里有夹层,摸上去就感觉很暖和。在寒冷的笼罩下,她也不管什么男女之大防了,抖开大氅披上肩头,鼻端莫名闻到幽幽的龙涎香。
“我能入你的梦,自然也能在你梦中取鹤氅。”对此他没有详细地谈,只是轻描淡写地省略过去了。他说着,行在秦英的身前为她领路了。
两者还没有进坊就已经听到悲悲切切的哭音了。鬼哭之声并不尖锐凄厉,只是让秦英心里毛得厉害。
刘允回眸冷冷地望身后人一眼,加快了前行的步子。本以为她会犹豫着不敢再跟上,他却见那矮个子的身影执着而踉跄地踏了过来。
站在尚书府的提金额匾下面,刘允捉弄似的问她道:“要进去吗?”
秦英双手紧紧地攥着鹤氅的衣缘,苍白的面颊没有一丝血色,却还是点了点头。她必须确认死的人是否和自己猜想的一样。
“作为一个三百岁的妖,你竟然还怕死人。”刘允低低地嗤声,不露痕迹地将她捏衣缘的小动作收于眼底。
他之所以抓住一切机会嘲讽秦英,只是为报复上元节那天,自己在她面前吃的亏。
秦英闻言,面色更加难看了。刘允转过身率先进了重兵把守的大门。
尚书府晚上办了场家宴,荡漾庭院里的酒气还没消散殆尽。
酒水特有的辛香味道掩盖了鹤氅上带的龙涎香,秦英的鼻子不由抽了一抽。
到大堂时,前面传来了浓浓的血腥味儿。
走到一处幽暗的角落,刘允停了步子:“这里是血腥味儿的源头。”
秦英眯着眼看地下,暗咖色的血迹已经被水刻意冲刷掉了,只有朱漆柱子上淡淡的痕迹能够无声地诉说之前发生的惨状。
也不知有没有沾梅三娘的血:她别过头去时想道。
堂内没有铺缟素摆灵位,想来事发极其突然,报官和求医过后便到了宵禁。
等顺着弯弯绕绕的回廊进后院,呼唤郎君、阿耶的抽噎声就入了耳。
“大夫。”中年妇人坐在软榻前哭得肝肠寸断,她抓着自己的衣带,仿佛那就可以使她不沉沦苦海,“神医。你再看看吧。”
“侯尚书他、他确实是药石罔救了。夫人节哀顺变。”老者咽了唾沫哽咽道,终于下定决心般收回了探脉的手。
秦英走上前去看了看侯君集的样子。
他胸口的伤已包扎了,但还未很好的止血,殷红正不断地从下面渗透到绢白的布,秦英被那殷红刺痛了眼,过了好久才发觉他受伤的这个地方,正是檀中穴。
秦英大半年前和梅三娘说,若有登徒子近你的身,就刺他的死穴。然后秦英把手里的那个枯枝抵在了梅三娘的胸口那里的檀中穴。
快步出了那间充斥着呜咽的厢房,秦英颓然地跪在院子里,扯了僵硬的嘴角道:
“侯尚书他想轻薄梅三娘,却不曾想到梅三娘会用利器刺进他的胸口。明明应该觉得他这是报应,我却、我却···”
“你却心软了。”刘允平静地为她补充了想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