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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回堂上众纷纭,冤家总聚头。
长史顿时被梅三娘噎了回去。他瞪起了眼道:“证据确凿,你还不认罪?”
“奴是失手重伤侯尚书,事先未起意。请大人明察秋毫。”梅三娘抬起头,直视长史的目光道。
长史扫视了一圈堂下的人,心里将不据实以报的笔录骂了好几遍:你是侯尚书那边的也就罢了,表现得这样明显,简直是要陷我于不义啊。
况且三司还在堂上看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若不审清楚这桩重案,他就别想着最近几年再升一品了。
“传在场之人指证。”长史清了清嗓子道。
几个素色衣袍的官员,连带着昭檀、侯府主母郑氏上了堂。
梅三娘的余光瞥见李靖的衣摆,身形不禁摇晃了一下。
他们各执一词,细节和之前念的状子还有些出入,不过有两点是言之凿凿的:其一是侯尚书轻薄了梅三娘,其二是梅三娘以头上银簪刺伤了侯尚书。
秦英听得一个头变作两个大。她实在不明白,这样分明的事件,为何某些人会在公堂上睁着眼睛说瞎话,颠倒黑白混淆是非?
就比如郑氏,她一口咬定梅三娘刺伤侯尚书在前。这样说明摆是没有逻辑可言的,她却做伪证做地不亦说乎。
长史一言不发地端着架子眯眸想了想,问道:“在座的三位大人怎么考虑?”语气之轻松,仿佛这个案子是他马球杆下的一只球,抬手一拨就到了别人的球杆下头。
“小人以为,侯尚书失礼在前……”大理寺少卿干咳一声,结结巴巴地道。他看堂上的大家都不说话,便小心翼翼地开口,准备来手抛砖引玉,谁知开口就遭到了围攻。
最后面色阴沉的刑部侍郎冷冰冰地帮腔道:“——我朝哪有明令禁止,官员不得狎玩官妓?”
秦英听了气不打一处来:官妓属于贱民不假,可是没入乐籍的官妓就不是人了吗?可以随随便便地使用吗?
他话音未落,只见昭檀的后背瑟缩了几下,好像在抖。
作为诗伎的昭檀周旋于各大王公勋贵之间,大概做梦也想不到,在他们的眼中,官妓其实是这样的低贱卑下吧。秦英想到这里,心忽然被一阵莫名的哀伤攥住了。
堂上众说纷纭争论不休时,一道清亮的声音划破了凝重气氛。
一直未作声的御史中丞道:“不才斗胆直抒己见。郑氏讲的证词有失公允。这事件的时间前后不能马虎。若不是侯尚书强人之所难,那官妓没什么理由对他如此吧。郑氏应该是悲伤过度,记忆有些混乱了吧。”
御史中丞可以说在明面上得罪了侯君集,以及他身后的一群党羽。不过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前几天萧瑀亲自登门,和他分析了一个时辰,说到侯君集与李靖两个人的事情不能波及无辜,御史中丞深以为然,那官妓不过是两人角逐的牺牲品。
秦英大喜过望,终于有人为梅三娘说话了。
长史见他们讨论地差不多了,开始不露痕迹地和稀泥:“话虽如此,不过那官妓重伤了朝廷官员乃是事实。诸位应该如何量刑而断?”
“小人觉得伤人至重伤乃是重罪,需以五刑判之。”刑部侍郎不起波澜的音色回荡在了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