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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琢叹了口气,无奈地捂住额头:还没生过孩子的自己,怎么就沦落到教养孩子的地步了呢。
她拾起散在桌案上的书卷,照着长息指给自己的段落反复读了起来。
长息出了书斋,先溜去后面的小厨房,要了一大盒点心。厨房内的人看到太子进来,战战兢兢地束手立在旁边。宫令禁止在辰时以外的时间用膳,然长息过去在玭珧殿,就从未守过这个禁令。
厨人不敢和宫令做对,也惹不起太子,权做眼观鼻鼻观心的老实样子,就当不见长息空着手进来,又端着八角食盒出去。毕竟下界有两句话叫做:法不责众,不知者无罪。
长息悠哉悠哉地坐在花廊下,把双层的食盒打开,吃了个底朝天,才恋恋不舍地抹嘴进了书斋。
书斋原是先主批阅文书的地方。取名为“斋”,是为收敛心性,约束言行的意思。
“过来。”阿琢听到门轴转动的声音,头也不抬地唤道。
长息磨磨蹭蹭地坐到了梅仙的对面,桌案的主位依旧被空了出来。这是梅仙特意要求的,她对长息道,只有你加冠成年以后,才能坐在你父君的位子上。
阿琢把手中的书卷合上,眼眸看向了长息:“你上午背的典礼仪轨是哪几句?”
长息的面色尴尬起来,支支吾吾地背了仪轨的开头几句,他惊恐地发现梅仙祭出了戒尺。
他们两个人隔着长案的两端,戒尺的顶端挨不到长息身上去,但他看她的眼眸漆黑如暗夜的深潭,就觉得今天的事情十有八九不能善了。
他猛地吞了吞口水,就听到梅仙板着脸道:“——伸出左手。”长息以为这个便宜母妃是要打他了,不禁往后倾了倾身子,才畏畏缩缩地伸出手。
阿琢眼尖地看到了他指缝间的点心渣,却没有做声,仅是走到了他面前坐下来,一把握住长息的手腕,使他挣脱不得。
戒尺落下,发出了一声脆响,长息闻声闭上眼睛抖了抖,却没有感觉到痛。觑了眼去瞧,只见梅仙的手臂上蓦然多了道红痕。
长息吃惊地长大了嘴,没等他发出什么声音,戒尺又一次落在了她的手臂上。
阿琢望着长息平静道:“我罚不得厌于学的未来天主,便只能罚我自己了。若你不能成为合格的天主,我有何颜面去见先帝?”戒尺一声声地打在她的胳膊上。长息看着原本白皙如玉的手臂变红,愣愣地想道:……原来她拿戒尺出来,并不是用来惩罚他的。眼泪竟不知不觉地夺眶而出。
“母妃,对不起。”长息扑在梅花仙子的怀里,抽抽噎噎颠颠倒倒地哭出这几个字。
阿琢将这软绵绵的一团搂紧,嗅到了幽幽的豆沙香气,她忽然忆起先主他生前,最喜欢在喝茶时用豆沙点心,微微麻痛的手臂好像也没有什么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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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长息再也坐不住了,央求时时刻刻盯着自己的便宜母妃放他去玩,而阿琢答应了。
虽然大典还有一旬就要开始,时间紧张,但他跟着自己的时日尚不长久,彼此还有些生疏,要多顺着他的心思,慢慢培养出感情才是关键的。
长息听她很快允准了,无比开怀。当即进了回霙殿换一身常服,才开始往殿外溜达。不过他在离开的时候,刚好遇上了自己的便宜母妃。
姿态僵硬地请了安,想要与她擦肩而过,余光就看她慢慢悠悠地跟在了自己身后。
就像所有被大人撞破了秘密的小儿,他的心中又羞又恼,勉强低首用着恭敬的语气道:“母妃也准备散散心?”
“你去何处,我也去何处。”阿琢双手交叠放在腰带之上,好整以暇地回答。
长息听罢一个头变作了两个大,他就是因为不想看见便宜母妃,下午才说要出去玩的,而这个便宜母妃比自己想象的要难缠许多。
“我找玭珧殿的阿阮。”他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殊不知自己的表情有多老气横秋。
阿阮是他的双胞胎妹妹,虽然心智晚成,但身为哥哥的他怎么能嫌弃妹妹呢?
他过去在玭珧殿时,每天都会很耐心地陪她玩花绳或者编草结;现在他从搬出玭珧殿搬出来了,心里却还是很惦记阿阮。这大概就是血缘之情。
看到长息那副明显厌恶的神色,阿琢没有半点多余的话,淡淡地应了声好,继续跟着长息穿过缠绕着绿色藤萝的廊道。
她不会教养孩子,更不会哄他高兴。依稀记得自己小时候,都是被瑞香天女放养着长大的。直到后来认识了先主,她才逐渐地了解到,这三十三天原来是这样的繁华热闹。
长息生着便宜母妃的闷气,又不好发作,就在故意踢道上的细小砂粒,一路行过去,他的袍子下摆已经有些脏了,但他还是不解气,双腮鼓地像揣了俩包子。
阿琢有着他心通,知道眼前的跳脱身影是暗含怨恼的,却因为修行地不太到家,不知道他在生谁的气。
两个人就一前一后地兜兜转转,从阿琢的回霙殿来到了漓珠的玭珧殿。
有耳聪目明的侍婢看到长息,一边连声唤着小殿下,一边殷勤地走上前,迎住了他并且不住询问,近日可还安好诸如此类。
他们这些侍婢几乎都是看着长息渐渐长大的,感情自然深厚。长息微笑着在几个侍婢的簇拥下走了很久,才想起身后还有个便宜母妃看着。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