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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无颜受誉!”
那并不高亢反显低迷的六字,在人群中层层传递开来,本应引起的喧闹在虚道子的目光下,变得似有若无。
郑莞并不看虚道子,却是感觉到他所流露的情绪,激动取代了他原本的平静,那滔天的气焰搅到着所有人内心不安。
不过令郑莞不解的是,他时而似兴奋,时而近愤怒,只是她心中决定已下,口中声坚如石,“弟子杀戮众多,心有杂念,受嘉奖而有愧。此次任务中,弟子心魔发作,犯下不可饶恕之罪,无德被宗主收入门下,更无颜面对宗门,望宗主惩罚。”
郑莞余光扫过白云,只见脸色阴霾,这一瞬,她看见他的眼睛,似若无神,望不见全世界,她心底顿时茫然。
若是刚入朝云宗,虚道子欲收她为徒,她定然欣喜万分,只是朝云宗呆得越久,她越明白,她不喜欢被束缚,她也渴望自由,并且为此死不足惜,但在回宗之前,这种渴望可以被狠狠踩在脚底,直至白云沉默回答她所问。
白云,曾经视为生命的白云,她希望他同她这般渴望自由,却不想他为着追求放弃了她。
是的,她厌倦了如此纠缠,逃不开,日日疲惫。她甚至想过,如果白云同意,那便在方寸界内过上一生,什么誓约、什么牵挂,通通都可隔绝在外。
只是他沉默了。
她也想过或许他有所忧,可他最终只是沉默,不带任何心绪的沉默。
或许一直是她残忍地束缚着他,只是纵然付出所有,她不可能永远成为他的束缚。
如果用值不值得也衡量,那太残忍了,只能说,时间,它总是要改变一些东西才以证明其无可颠覆的地位。
郑莞低头去看那洁净可倒映身影的青石地面,那一日。她也曾跪在虚道子面前,泪流满面,恐惧膨胀至极点。
这一日,她再一次跪在虚道子面前,忽然觉得没有那么恐惧,至多不过身死魂灭。这一刻,她感觉到她所走了这一条路正是她想要的。
从此,就这般走下去,那是她的道。
一脸肃穆的虚道子,忽然在嘴角绽开一个弧度。“先前你信誓旦旦欲与澹台靖结修道侣。如今又自请出宗。这般前后不一,可是戏弄本宗?你若想出宗门,自有门规来定,何需如此自贬?”
朝云宗宗规。入宗者,未得筑基,不得下山,除非得朝云宗之命,而若欲下山者,得毁去修为,封印记忆,归于凡人,等同脱出宗门。
虚道子非一般之人。自是能看出她的真正想法,郑莞没有意外,但提及澹台靖,却让郑莞不得已想到虚道子之意:他不会放她离开。自请出宗,大不了毁了修为。而戏弄一事,修界弱肉强食,虚道子即使一怒杀了她,也是合情合理。
她不由得心中长叹,是她太心急了,还未弄明白澹台靖是如何回复道侣一事,原本她是以为在朝云众弟子面前,以罪谢绝嘉奖并自辞离去,也算是婉拒了虚道子收徒一事,也将虚道子的面子伤到最低,虚道子碍着朝云宗众弟子应当也拒绝不了,毕竟宗规摆在那里。可如今看来,此事定不容易。
澹台靖一听,脸色大变,急忙下跪,道:“弟子不敢欺骗宗门,弟子先前为郑官所蒙蔽,以为他心性慧善,今日乃知他心狠手辣,更听闻他为完全任务,竟大肆屠杀三百余人……”
她相信秦溯所言,也觉得澹台靖痛恨这道侣一事,得功回宗便会即刻寻个理由回绝了此事,却不想她的理由还是找到了自己身上,其实此事这样的结果也是可猜测了,澹台靖想全身而退,也无需急在一时,而且就是要找个承担责任的人,不是她自己就是郑莞。
离宗一事,郑莞心急,所以对澹台靖带着一点侥幸,澹台靖舍秦溯而选她,若最后又将责任归咎于她的身上,不是大大耍了自己一个巴掌。郑莞的问题越大,澹台靖就顶上越大的一顶“不识人”的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