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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重山有如半弯月,半面临广海,半边接内陆,山弯之内,郦城铺建,城郭楼阙,鳞次栉比。
黄昏云霞里,飞檐娇俏,映照着夕阳金光,粼粼如波,与那海面应和。
楼重山下,亭台水榭,精筑的五层高楼以众星捧月之势建于最内,宏伟磅礴,肃穆昂然。
此地便是梅花坞总址所在,这与外界的隔绝是以一个迷雾阵,使梅花坞外围缭绕起一丝丝薄雾,长久不散,以楼重山型月尖的两处直线相连为界,里面是梅花坞总址,外面便是郦城城郭,也是众挂名弟子所居。
近而望之,楼重山巍巍,不禁令人心生惶恐,它有如悬于头顶的万钧山石,不知何时便会落下,压得人粉身碎骨,天地宏伟,便是如斯。
一山之上,气候两重。山顶上可见积雪,梅花绽开有如绯霞,霞光便笼在梅花坞之上,如玄天之圣投入人间的艳彩,梦幻一般,仙境无二;
山腰以下处却是气候温宜,野花丛生,药香靡靡,灵气郁郁,偶有灵兽叫鸣,怡然飞悬于天,或行于山间。
郑莞远远站离迷雾阵,透过迷雾,依稀可辨梅花坞内的高楼重重,这迷雾阵倒没有什么太大的明堂,却也闯不得,那庞大的梅花坞毕竟不是谁都能得罪的。
思绪在此时,有如眼前迷雾,有些迷离、混乱。
当日在鸡鸣城听那老汉所说,尽管不尽是真,真处却也不少,譬如那太苛山脉之事,譬如关于东述派之事。
东述派之事外传倒也好理解,东述派所在的岩熘城本就鱼龙混杂,消息传出去也有可能。
而太苛山脉之事却不太可能,去太苛山脉的那都是修仙界有名的高阶修士,若非有必要,没有哪个会对他人嚼舌根。那老汉居然还讲起赵放死在那处一事。此事若非当时在场者,恐怕难知,而老汉作为一介寻常人,断也不可能拿高阶修士的性命乱开玩笑。
所以,郑莞认定,那老汉定是听某些人说起,但无缘无故谁会对一个说书人乱说?兴许便是故意要将此事传开,而此人的目的至少不会与她无关。
她要来梅花坞,其中一个原因便是她觉得此事与梅花坞脱不了干系。
且不说包玉庭与阮灵湘仓促结道姻之事有些奇怪,将那结道姻的场地放在梅花坞便更是奇怪。
如今的东述派又未归顺于梅花坞。冬春岛又几近于独立的存在。两者之间的道姻。放在梅花坞不合适,说得再难听一点,两名低阶修士的道姻摆在修仙界一流门派的梅花坞,包玉庭与阮灵湘何德何能?且又并非什么天资、大受器重之辈。更不用说还向修仙界各名门发出请柬。并收到贺礼。
单从收到贺礼这一点来看,发出请柬的应该是以梅花坞之名义,但综上来看,在这场道姻中,梅花坞是否太积极了点?竟连梅花坞的管事、梅花君子的弟子施旭都亲自出面主婚。若是碍着冬春岛主的面子,施旭的出面也情有可缘,可是冬春岛主却不见得多么宠爱这位徒孙,今日里的道姻大典,她根本未出席。冬春岛出席的竟也只有阮灵湘的师父纪如意而已。
当然,郑莞在意的并非这些事情本身,而是这些事情连在一起似乎织成一张大网,要网罗住一些什么东西,而这东西似乎与她有关。是故引着她一步步靠近。
这场道姻是个饵,她与秀秀的关系是线,拉着她往梅花坞这个虎口跳。当然,不管秀秀做如何决定,都不会影响她来郦城的这一决定,能影响的是她对包玉庭的态度。
她来郦城是要了结与包玉庭的恩怨,自得知他弃秀秀而去时便已作下如此决定。
与包玉庭也非什么仇恨,只是一种责任。她之禁制之道得传于温师兄,温师兄于她而言是生命中的一点温暖,那一句“吾之知,未遇能传、可传之人,大哀也”她深藏于心,当日传包玉庭也是事出有因,并非认定他是能传、可传之人,若非他当日言词恳恳说着待秀秀真心实意,而今日却背道而驰,她也无意再与他纠缠,传便传了,尽管不尽如意,至少他也非背信弃义之人。
昨日誓诺,今日背弃,这等虚伪行径是郑莞痛恨的,更容不得温师兄当初传给她的一份心意,流落到这等人身上。
不过凭刚刚听闻道姻大典的那些事情,她忽然觉得她的目的似乎没必要由她来费心思亲自动手了。
今日道姻大典之后,不知多少人会想除包玉庭或东述派而后快,他们太招眼了。
更重要的是:是谁令他如此招眼,便是谁最想要他死。答案呼之欲出,但她没想明白此中原委。
梅花坞若想除了东述派,这弯子绕得有点太长了。而且犯不着搭上冬春岛。
经打探得知,这包玉庭与阮灵湘的道姻,乃是由梅花坞亲指,而由头却是冬春岛的第五桓先提,施旭再出面定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