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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代好陆天柔之后,尹凝络必须要在还没人发现之前回到自己的病房。她心知这几日都是君凌伴在身侧寸步不离,她不想自己回病房的时候君凌刚好在内,双双撞上定会尴尬,而她亦要费口舌多做解释,若是和盘托出君凌必会起疑,事后引起诸多不便。尹凝络顾自取消脑海里这些胡思乱想之后,最后叮嘱陆天柔注意身体,切勿忘记自己刚才那一番告诫。
果不其然,当尹凝络刚回到自己的病房上床躺着的时候,就听见门外有脚步声且由远及近。估计是君凌回来了,她赶紧将薄被盖在自己身上佯装睡去。
君凌身穿白色毛衣,黑色西裤,左手端着水盆,腾出右手将门推开。病房里一派安静,与平时并无异样。床头,尹凝络睡颜平和。远远地看着床上的女子,君凌心安,薄唇轻轻上扬,虽然在笑,但是那双漆黑的眼眸中却染着一丝丝担忧。收回视线,君凌轻声走向尹凝络,将手中的水盆放到床头的柜子上,才在她身旁坐下。
中心医院从上到下一共七层,是市政府投资的一家公立医院,遵循国家提倡清正廉洁,不兴浮夸之风。医院从医生办公室到病房一视同仁,并不设置专属办公室及vip病房。病房里没有卫生间,即便是想要热水都要自己出去打。适才,君凌本已经打好水步入医院的走廊里,但却在半路上接到了安炎的一通电话,耽误了时间。君凌一向将尹凝络的安危看的很重,这大概是跟他的习惯大有关系。在c市时,尹凝络就跟君凌形影不离。平日里他都是伴在她身侧,从未让她离开过自己的视线。这一次,尹凝络落水,君凌本能的觉得事情不似表面看上去的那样简单。入夜之后,陆天柔的庆生地点转移到内院。外院光线昏暗,纵使尹凝络突发想要散心的念头,但鹅卵石小径那里光线不甚好,她天性怕黑,必不久留。再者尹凝络前后有两次坠海的记忆,他每次嘱托,除非有他在身边,不然离一切‘水源地’有多远,躲多远。君凌不相信这恰巧就是一次意外,所以才让安炎想办法拿到半山别墅的监控录像,只有眼见事实,他才能相信结果。可是安炎打电话告诉他别墅属于陆天柔的私人财产,陆氏在b市权势滔天,家风严肃,陆天柔住院之后,陆锡暂住半山别墅,他亲自去跟陆锡交涉,希望能调取当天晚上的监控录像,但陆锡不准。说是监控录像属于陆家私人财产概不向外透露。
君凌听了安炎的复述之后挑眉,似是动了怒一般直接跟安炎下了死命令:“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哪怕是动用‘凯迪’人马,都必须给我把监控录像弄到手!”
“是!”安炎在电话那头毕恭毕敬的回答,心思缜密的他,怎会不知但凡遇到跟尹凝络有关的事情他家boss就会方寸大乱。
回到病房,她依然没有醒来,他就只能坐在床畔守着她,跟她说说话,没准她听到了就醒过来也说不定。
他会跟她说什么呢,君凌笑,开口时多是一些日常琐碎,比如他说:“刚才去取水去了,让你等久了吧……但是没有办法的呢,这家医院里没有vip病房,自然也没有卫生间,想要热水就得自己动手方可丰衣足食。”他记得尹凝络平素在家时多喜欢看一些跟国学有关的书籍,她也曾说,“这国学啊,博大精深。仅仅一个词就能代表一大堆的话,字义精炼,言简意赅。省时又省力,方便着呢?”
在她身边呆的久了,被她耳濡目染自然也会在说话的时候加上一些国学文字。他有一定的国学功底,还都要多亏她呢。
“对了,我取了些热水回来,刚好给你擦身子,你等我一下。”说罢,他便沾湿了一条毛巾,拧干后起身给尹凝络擦起来,先是脸,然后再是脖子底下,一直到手,很细心,动作轻柔处处透着不以言表的怜惜。
查完身子之后尹凝络在在想是不是应该找时机自己醒过来了,现在的她意识清醒实在不愿再折磨君凌。
可关键是怎么醒过来?
病恹恹的抬起眼皮,然后唤着他的名字?
这样做且不说做作,怕是连她自己都不愿意张那个嘴,还不如继续睡着呢!
听到有动静,才拉回了尹凝络纷乱的思绪,她悄悄的眨开了一只眼睛,看到君凌要转身,正好,机会来了。就在这个时候,尹凝络抬起手臂迅速的抓住了君凌的一只手。当君凌疑惑的回头时,床上的尹凝络已经睁开眼睛,调皮的朝她吐了吐舌头。
错愕的人是君凌,他本来是要端着那盆用过的水出去倒掉的,没想到刚转身掌心里就突然窜出来温度,尹凝络握住了他的手。他猛然转身看着床上平安无事笑颜明媚的人儿。他不知道要用什么言语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激动?对,是激动,漆黑的眼眸闪着光,愣愣的看着她,薄唇微动,却是半天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
好一会他才叫出她的名字,就在那样的一瞬间离,尹凝络掀开了身上的被子,起身扑到君凌怀中,双手搂着男人的脖子,一点一点晕红了自己的双眸,“对不起,没有听你话,再一次让你担心了,下次不会了原谅我好不好?”
空间寂静,除了她跟他的呼吸,他的心跳声之外再无其他。
独处的时光里,尹凝络贪恋着君凌的温度,君凌也在震惊间找回知觉,慢慢把她抱在怀里。
耳鬓厮磨,全是他的气息,沉哑的声音宛如一曲古老流传的乐曲带着治愈的神奇,“傻丫头,我什么时候舍得怪你过?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醒来的?”
他松开怀抱,唇角扬起,眼睛里带着冬日里的温暖。四目相对她看了他一会儿,直径转过头看了眼病床,复而又转过头来看他。
她的意思是她累了,能不能将枕头竖起来,让她躺下慢慢讲。
唇角向上扬,这些意思他都明白。
“等我一下。”在他为她竖起枕头的时候,背对着他,尹凝络抬手将自己脸上的眼泪抹去。床铺重新铺好,他扶她趟过去,把被子盖在她身上,并在腰身处掖好了被角。
他坐在她床前的椅子上,伸手过去拂开了她脸上的头发,而后折回用指腹轻轻抹掉她眼角处的湿漉,“有眼泪没擦干净。”他用他惯常平静的口吻对她说,听来仿佛就是一般性的陈述句,并无大碍。
收回手,君凌的双眸越发的漆黑不见底,床沿下他的手来回摩挲着指尖泥泞的湿漉,同时也让他心思沉静,却在面对她时并不显山露水,温笑依然,“说吧,那天晚上你一定发生了什么对不对?”
后背靠着枕头,尹凝络低着头,墨色的长发遮住了他能看到的她的脸。想了想她才敢弱弱的看着他,睫毛出的泪珠未干,惹人疼惜,“我说实话,你可不准怪我。”
君凌点头,墨黑的睫毛眨动,“恩,你说,我不怪你。”
若不是地点不对,此情此景多像是小孩子在学校里犯了错被家长知道后严厉考问的场面。不过身为‘家长’的君凌睿智内敛,真是不会向他的‘孩子’发脾气,更何况现在是他的宝贝女儿受了委屈,他的脾气从哪里来?
“那个,是我自己掉下去的。”尹凝络垂眸,抠着胸前的两只手。心中忐忑,第一次说谎,也不知道能不能就此瞒住君凌。
在男人发出一声:“你”的时候,尹凝络无奈闭上眼睛,等待世界末日对她的宣判。但,男人完整的意思却是:“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