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来一场豪赌(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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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12月14日,地点:银海集团·总裁办公室

半月形办公桌前端水晶标牌上鎏金楷体书写着总裁尹凝络

桌子右左方放着一台纯白色台式苹果电脑,台灯、办公室内部座机电话、笔筒、相框、纸巾,从右向左依次排列。办公桌后面,一袭黑色的职业装将女子孤傲冷艳的身影衬得优雅大方。只坐椅子的四分之一位置,面前放着一份文件,右手握着笔,一如往常一样,整八点现身总裁办公室后立即投入当天的工作。

有人说,爱情是一场风花雪月,看一场花开,忧一场幕落,无需悲伤,只因花期如此。

2009年12月13日下午,天空下起了一场飞雪,就在这一天,君凌主动跟尹凝络提出分手,而分手的理由很简单:尹凝络我们的感情或许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所以分开吧,做回你的张雨曦……

漫天的飞雪很快掩盖了草坪上的绿,张雨曦将自己困在房间,蹲在承重墙与窗户的夹缝间,双手环抱着自己,清丽的脸上除了苍白之外,两行泪从双眸间倾泻而下。房间里的温度得宜,地暖自上而下用热气包裹她的身体,窗外,不忙不慌飘飞的雪却加深了她视野里的茫然,心是冷的,外力来的热度如何能够温暖?

彼端,在郊区别墅的书房内,一样难以言说的心情,男人靠在窗前孤漠着身影,撑起一只胳膊抵在墙上,俊脸埋在臂弯里。窗户半开着,直到有冷风吹起窗帘,将丝丝冷意拂到他的头顶时,他才抬头,眼前,被一片白色的世界所覆盖,原来下雪了!

君凌自小生活在南方城市,他的家乡是从不下雪的,除了每年去给爷爷拜年时能碰巧看上几场雪景外,‘雪’对于君凌来说就是个陌生而客气的词汇。

他看着那窗外的雪,微红的唇间浮现出一抹勉强而漠然的笑,似乎忘了这里是雨曦的家园。十年前,那个青春年少的他,带着心中的喜悦,追寻到这座城市。因为张雨曦,b市对他来说意义非凡,十年间,这座城市已经承载了一个叫君凌的男人他所有的喜怒哀乐,情感寄托。

如果说雪对他来说是陌生而客气的,那么b市对他来说又是什么呢?太多太多了,多的他说不清楚,也太复杂了,像是欢笑跟泪水融和,彼时欢笑,此时泪眼。

2009年,12月13日下午,一座城池的两端,两个在大雪中迷了路的人,共用一双眸遥遥望着对方,只是景可见,人不知。

2006年以前包括2006年在内,爱对张雨曦来说是精神的依托,她可以为了保护自己爱的人无理由的让步妥协,但从2009年起,她浴火重生摇身一变成了尹凝络,这只是一个名字,或许不足为奇,但在她崭新的生命里面走来一个男人,他的名字叫君凌,一个比她更懂爱,比她更爱她的男人。

这一次,‘张雨曦’也好,‘尹凝络’也好,她的字典里不再有‘让’这个字。只因她明白,此生君凌是她的‘不能让’。

12月13日夜里,张雨曦哭累之后才想起去卫生间洗脸,但她因为下午都蹲坐在地板上,以至于双腿麻木,起身的时候不由的去扶着墙,进去卫生间,打开水龙头鞠了一把冷水打在脸上,直到洗够了她才出来。她在房间里找到自己的手机,那时有灯光洒在她的后背上,她却低眸一心盯着手机黑色的屏幕,转身,抬眸看向墙上的挂表,子夜十二点钟。后来,后来,视线又重新落回到手机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幽幽深邃,三年来的习惯让她清楚男人身上的每一个细节,包括他的睡眠时间,此时是十二点,尽管身处两处,但若她不睡,君凌亦是毫无睡意。

她拿起手机拨通了君凌的电话。

第一通:嘟嘟声。

第二通:嘟嘟声。

第三通:嘟嘟声。

后来的后来,手机传声筒里连播音员的声音都吝啬的没有了,夜,是静的,也是黑暗的,这一夜对于张雨曦来说是冰封的沉寂。

这一夜她没有睡,转身去了书房,红木书桌上,张雨曦铺开了一张宣纸,蘸了毛笔神情专注,只在上面写下‘尹凝络’三个字。

对于这三个字的含义,君凌是有解释过的,他说:“凝呢,并非时间凝固的意思,凝原意为冰,冰在汉语里的解释有晶莹透亮,络通常与玉相连,也有缠绕之意,所以你的名字里有女儿家的柔情似水,也有情人间的含情脉脉。”那时场景,他拥她入怀,四目相对,他用自己的鼻尖轻点她的,声如清泉流水,温柔缠绵,“凝络,用最温柔守住爱。”

郊区别墅他们在书房,他在书桌的里端忙碌工作,她在书桌的外围拿着一本书装样子趴在书页上静静的看着他。他在繁忙的空隙会抬头看她,嘴角总有一抹笑,“在看什么?”

她知道他这话多数带了些故意的成分,于是她也精明,顺着他的意思走着,张望四周,最后才将疑惑的目光落在他脸上,“这房间还有别的人吗,当然是在看你了。”

小女孩放下傲娇与羞涩,直言不讳。

他工作的样子,真的很令人着迷,有时候她看着看着就会甜甜的笑出声,挺直身子端坐在他对面,很正经的开口:“君凌,我把你娶回家养吧。”

对面的男人听到了,抬眸看她,微楞,然后真的笑了,手伸过去,笔端轻触她的鼻尖,“傻丫头,我老早以前不就是你的了吗?”

一句:傻丫头,我老早以前不就是你的了吗?她在当时听得并不是很明白,但她知道他是懂她的,对于他们这份爱,她多少有些患得患失,或许是因为他太美好,她怕她会守不住,总有一天会失去,所以她想要把他困在眼前、身边,甚至早早‘娶’进门来,免得自己牵肠挂肚的。

听到这句话,她圆满了,甚至连笑容都带着宠溺。然而真正让她明白这句话的含义时是她恢复记忆之后,那句我老早以前不就是你的了吗?究竟有多早,记忆给了她答案:“十年”。

如果把这十年分开,以前七年,他用承诺守望着她,一颗‘倾城之心’被他连夜赶制,带着他退居于身后的爱,终于在情人节那天交到了她手里。后来三年,他们相遇,她明白,她已不是曾经那般完美,当她以那副残缺模样出现,只会毁了他期许的所有美好,以前她以为,那段时间她那么排斥他,只是因为一个残缺的‘妻子’没有勇气再面对完美的‘丈夫’但她错了,如果说她的潜意识里面放不下上官扬,那,在哪里何尝没有一个他?

‘尹凝络’顺着毛笔娟秀而出:君凌,不仅是你,就是连我也以为,张雨曦的意识里没有对君凌的爱,可到头来,我们都是傻瓜,十年前,张雨曦历经两段情感纠葛,确实无意再多加一个你,2009年回到b市,面对曾经满目仓皇的一切,不论我是谁,在我身边,唯独你可依靠信赖,可是2009年,这大半年里,我都对你做了什么?

是无助,所以肆无忌惮的挥霍着你的心疼,把我曾经所有的不堪全部暴露在你面前,逼着你去承受本不该你承受的事情。欺凌你,总有一天把你折腾乏了,于是,我心满意足了,你就要乖乖退场。对你,我是个恶魔,瞧啊,现在报应终于来了,我要失去你了。

‘络’字落笔,观望全局,任它再如何潇洒工整都抵不过寂静中一声呜咽,一滴眼泪书写尽毁……

在时光沉寂中,她呼唤着君凌的名字——君凌、君凌,请原谅,是我的怯懦逼走了你,现在才终于明白,我原本就不是什么圣人,怎能奢望表现出无私的一面!

同样的夜里,君凌坐在床畔,一身黑色西装还是他原先的打扮,从下午到深夜,他就把自己困在房间,连姿势都没有变过,双手负面,试图掩盖脸上的倦容,头顶光照直接洒在他的身上,温柔的像是母亲的手试图安慰一身沧桑的孩子。身旁,放着他的手机,黑屏的。不是没电,是被他给关机了。她打来的时候,他就在手机的旁边,但那时手机好像是主人,他只是一个附属品,呆呆的看着它却不敢碰它。

一声一声,一遍一遍,他虔诚而绝望的看着‘凝儿’从最初欢欣的跳动,到后来的失落,再到最后的沉寂。在这无声凝望的期间里,他突然间明白,原来他已不复从前那般自傲。‘日记事件’曝光眼前,面的她,他问自己恨她吗?同样是十年啊,他那么小心翼翼的爱她,连一句重话都不舍得跟她说,可她呢,即便失忆了,潜意识里面还记挂着上官扬。那个男人给了她痛,他给她温暖,可笑的是,在这条她与他共同走过的不满尘埃的青石路上,他的暖,从未让她真正动心过,她是只受伤的鸟儿,伤好了,自然会全力以赴飞回上官扬的怀里。

撤下双手,他再问自己,她如此薄情,他恨她吗?

他笑了,笑得苦涩,眼前竟会浮现她的脸,温柔的,善解人意的。

——张雨曦,你果然将我捏的死死地,你伤我至深,但对我而言,若是要我恨你,竟难如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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