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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鸿哲闻言,重新在温塔锐的身边坐下,一双眼睛打量似地看着他,“你竟然还让承里亲自去给她看病,那女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啊?”稀奇,简直太稀奇了。
温塔锐倒了一杯酒递到陆鸿哲的面前,“你管她是什么身份呢?跟你有关系吗?来,陪我喝酒。”
陆鸿哲倒也没有推辞,接过那酒杯就一饮而尽,“后天就是王上的寿辰了,你是一定要进宫的吧?”
“嘿,我说你今天是怎么回事儿,怎么总是提这些烦心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讨厌的事情有两件,第一件呢,是回庆王府。第二件就是进王宫,你怎么总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不是啊,我是想说,终于可以仔细看看那位从昊泽国来的澹王世子了,他进京的那天,城门那里人山人海的,我连他长什么样儿都没看清。传言都说他是天人之姿,我还真想见识见识这天人之姿究竟什么样儿。”
温塔锐闻言皱眉,道:“一个男人长那么好看有什么用?”
“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天下万物都是喜爱美色的,再说了,这澹王世子也不是绣花枕头……”
陆鸿哲还在说下去,温塔锐却打断了他的话,“算了,说他干什么,我们喝酒。”
陆鸿哲也是风月场上混惯了的,这一点点酒自然是不在话下,两人就这么一杯接一杯地喝了起来。
一旁的洛承里看着他们二人,轻笑着摇了摇头,手里拿着酒杯转身走到了窗边。关于那个女人的身份,自己也猜到了一些,只是没想到,那位澹王世子竟是追到这里来了,一旁还有一个温塔也彦在纠缠,这真是……纠缠不清的感情啊。
洛承里看着外面街道上人头攒动,却突然发现人群中有两个熟悉的人影,那不是……
“你们两个过来看。”洛承里唤来那两个正在拼酒的人。
“看什么?”温塔锐顺着洛承里的目光看下去,咦?那不是温塔也彦和那个女人的女儿吗?
“锐,是你的妹妹哎。”陆鸿哲指着人群中那两个显眼的人道。
温塔锐冷冷道:“她可不是我妹妹。”
陆鸿哲疑惑道:“可是温塔也彦对慧灵郡主不是一直都不冷不淡的吗?怎么现在看起来似乎有些……亲密啊?”
“他们的事,我哪里知道?跟我有什么关系?走,别管了,我们继续喝酒。”今天真是诸事不顺,出来喝个酒也能看见讨厌的人。
“说真的,若是温塔也彦娶了你妹妹……慧灵郡主不是正好吗?越照国未来的国君成了自己的女婿,你父亲也不会再有什么别的想法了。”陆鸿哲道。
温塔锐淡淡一笑,“你忘了温塔也彦和温塔文玉是什么关系了?他们怎么可能成亲?就算他们能成亲,我父亲绝对也不会允许的。你太不了解我们那位庆王爷了,他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情,谁都阻拦不了他。而且,你没看出来吗?温塔也彦只是敷衍那位慧灵郡主罢了。”他的心上人可是另有其人。
“我真同情你。”陆鸿哲似真似假道。
温塔锐只是朝他举杯,两人相对而饮,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两日之后,皇宫寿宴,温塔锐依约带了叶舒楠进宫。
王宫里,宫人穿梭往来,温塔锐一经出现就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要知道这位王爷可是很少出现在王宫的,他平日里主要的行踪就是混迹于花街柳巷、青楼楚馆,不过这些依旧阻挡不了那些官家小姐青睐的目光。谁让人家生了一副好皮囊,而且年纪轻轻就已经封为王爷了呢,这一嫁过去可就是正王妃啊。
而跟在温塔锐身后的叶舒楠却没工夫理会这些人的目光,她的眼睛四处瞟着,在找寻司空詹白的身影。
耳边不其然响起温塔锐的声音,“好歹你也是作为我温塔锐的贴身侍女进宫的,你稍微注意一下自己的仪态好不好?不要东张西望的,既然都已经来了,就一定能见到你的世子的。”
叶舒楠想想也是,自己这样更容易引人怀疑,就没有再东张西望,微微低着头跟在温塔锐的身后。
也不知温塔锐是不是故意绕了圈子,他们花了很长的时间才走到举行寿宴的大殿。
“敏王殿下到。”耳边响起太监尖利的通报声,叶舒楠几乎要下意识地捂上自己的耳朵。
跟着温塔锐一步步地走进殿内,她心里在猜测着,司空詹白是不是已经到了?等会儿他看到自己会是什么反应?这么一想,叶舒楠竟微微有些紧张。
司空詹白和温塔也彦几乎是同一时间注意到跟在温塔锐身后的身影,那是他们十分熟悉的,也是他们一直在寻找的……
温塔锐从进到大殿开始,就注意着司空詹白和温塔也彦的表情,此时看到他们二人神色不定地看着自己身后的女子,眼睛里有着小小的得意。他就是为了制造这种效果,才故意晚来的,他突然有一种:我手上握着所有的感觉。
而与此同时,叶舒楠也注意到了司空詹白的视线,她忍不住望过去。可是就在她望向司空詹白的那一刹那,脑海里突然有很多可怕的画面闪过,她的头有开始猛烈地痛起来,脑子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喊:“他要杀了你,他要杀了你……”
就在叶舒楠感觉到自己要倒下去的一瞬间,旁边有一只手扶住了她,只听温塔锐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你可千万不能在这个场合晕倒啊,到时候丢脸的可是我。”
叶舒楠的胸中瞬间有一股气往上涌,头脑也清醒了一下,她站起身子,对温塔锐道:“放心吧,我不会倒下的。为了保全王爷您的面子,我也要坚持住不是?”
“皇上驾到!”
太监的通报声打断了叶舒楠和温塔锐的交谈,也打断了司空詹白要走过来的动作,所有人都站在原地恭敬地向越照国的国君行礼。
而站在那里的司空詹白却是心绪不宁,不过最重要的是他终于找到舒儿了,这比什么都值得高兴。不过,舒儿为什么会跟温塔锐一起进来?看她的打扮好像是温塔锐侍女的样子。那这么说来,温塔锐上次来找自己并不是什么心血来潮的事情,还有他跟自己说的那些话……他早就知道自己再找舒儿了,可他却什么都没说……
而且,舒儿刚刚明明看到自己了,却为什么那么快就避开自己的目光,而且在避开的那一刻,自己清楚地看到了她眼睛里流露出的恐惧,她刚刚皱着眉头几乎要晕倒了,舒儿她究竟是怎么了?
此时的司空詹白真是恨不得立刻冲到叶舒楠的面前把她抱在怀里,然后问她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问她有没有吃苦,可是现在他什么都不能做。
另一边低着头行礼的温塔也彦眸中有冷光闪过,她竟然跟着温塔锐一起来,他们怎么会在一起的?等等,他想起来了,秋灯节那天自己安排的那些侍卫正是因为跟温塔锐的手下起了冲突才弄丢了叶舒楠,自己怎么从来都没想过是温塔锐带走了她呢?真是够蠢的,如果自己能早一点想到……现在司空詹白也看到她了,自己要想带走她就更加不容易了。
所有人都落座之后,叶舒楠才悄悄打量了一下周围的众人,当然她刻意避开了司空詹白,因为她怕自己真的会在这寿宴上丢脸。让她惊喜的是,毓小王爷也来了,这小子显然也看到自己了,此时正冲着自己笑,叶舒楠心中暗道:这少年笑起来可真好看啊,真好看。这么一想,鼻头一酸,差一点就落下泪来。
正在叶舒楠感动之际,旁边却横插进来一个极其破坏气氛的声音,“没想到你真是够神通广大的,竟然连风御国的混世小魔王都认识,看样子你跟他的关系还挺不错的,他还冲你笑呢,不过他的笑看起来怎么那么傻?”
叶舒楠没好气地道:“人家那叫笑容灿烂,哪像你啊,连笑容都显得那么阴险。”
“我阴险?这河还没过呢,你就急着拆桥是不是?你忘了是谁带你进宫的了?”温塔锐瞪着叶舒楠道。
叶舒楠心道:我忍还不行吗?反正也不用再忍多久了,等詹白带自己离开……想到这里,叶舒楠的眼睛却黯淡下来,可是现在自己连看向他的勇气都没有了,这一切都是因为温塔也彦,要不是他让那红衣女子对自己施了音驭之术,自己怎么可能会不敢看詹白?詹白刚刚会不会误会自己什么?
温塔也彦把叶舒楠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心中痛快了很多,就算司空詹白找到了她又能怎么样,现在叶舒楠连看他都不敢,他们以后怎么可能在一起?
虽然音驭之术不算成功,但也没有失败,他们本来是打算通过那些记忆让叶舒楠对司空詹白产生恨意的。但是现在看来,叶舒楠对司空詹白并没有恨,只是不敢看他。难怪木媱会说她的意志太强,一直都在排斥那些本不属于她的记忆。不过目前这样就已经足够了,司空詹白一定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找到叶舒楠,她却对他这么疏离冷淡。
“世子殿下,本王敬你一杯。感谢在昊泽时,你对本王的照顾。”温塔也彦端着酒杯来到司空詹白的面前,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可是那双眼睛里分明有着挑衅之色。
司空詹白端起酒杯,淡淡道:“殿下言重了,我只是在做我该做的事情而已。”温塔也彦,你既然做了这样的事情,那我不回敬一下岂不是对不起你?
两人同时把酒饮下,用凌厉的眼神彼此对视了一下,然后温塔也彦转身走到了温塔锐的位置前,“敏王殿下,本王也敬你一杯。”
温塔锐脸上露出嘲讽的笑意,“殿下这杯酒敬得可真是奇怪,我又有何要敬的理由?”
温塔也彦的目光掠过后面的叶舒楠,重新回到温塔锐的脸上,“就敬敏王替我照顾了一个人。”
温塔锐喝下杯中酒,淡淡道:“本王却不记得自己替殿下照顾过什么人,想来应该是殿下记错了。”
温塔也彦亦是一笑,声音稍稍提高了一些,道:“许是本王记错了,不过,你身后的这个侍女长得倒挺像本王以前的一个故人,不知敏王可否割爱,把这侍女送予本王?”
一时间原本言笑晏晏的大殿内突然变得安静下来,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这里。
温塔锐正欲开口说话,一旁的庆王道:“既然是殿下开口要的,那就……”
“哎,这位姐姐长得真好看,不如跟我回风御国去吧。”一个少年清亮的声音打断了庆王的话。
叶舒楠知道少年是在给自己解围,朝他微微一笑。
这时所有人的目光却都集中在了叶舒楠的身上,探究的、怀疑的、好奇的……看得叶舒楠浑身不自在。
“星儿,不许胡闹。”出声的是毓小王爷的父亲。
“我没有胡闹,我就是要这位姐姐跟我一起回风御。”反正天下人都知道自己是难缠的‘混世小魔王’,自己在大殿上这样任性地要人,应该也不算什么吧。
这……他们的王子殿下和风御国的小王爷同时看上了敏王殿下的侍女?这情况够复杂的,一时间整个大殿里安静极了,根本就没有人说话,因为就连他们的王上都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了。
半晌之后,只听温塔锐淡淡一笑,“这可真是不巧,本王这侍女前不久刚许了人,再过几天就要放出去嫁人了,只怕是不能如二位殿下的愿了。”
毓小王爷闻言转而看向叶舒楠,见叶舒楠冲着他点头眨眼的,片刻之后,他终于领会了叶舒楠的意思,笑着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耽误这位姐姐的好姻缘了,所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亲嘛,你说是不是?王子殿下?”
温塔也彦眸光冷冷地射向叶舒楠,转瞬间却已然恢复了常态,脸上笑意融融,“既是如此,那便罢了。”
毓小王爷和温塔也彦都离开之后,温塔锐侧身对着身后的叶舒楠道:“你又欠我一次,记住了。”
“知道了,我会还你的。”叶舒楠想要看一眼司空詹白是什么反应,但仍旧忍住了,绝对不能出差错。
“能安排我跟毓小王爷单独见面吗?”自己见不了司空詹白,总能见得了那小子。
“为什么?你不是要见澹王世子吗?现在又见那风御国的小王爷干吗?”温塔锐不解道。
“问题是我现在根本就没办法见詹白,我一看到他的脸,就会想起那些可怕的事情,头就会发痛,然后就会晕过去。其实,见毓小王爷也是一样的,他会把我的话转述给詹白的。”
温塔锐微挑眉头,“那还不如直接让我去跟司空詹白说呢,这样不是更简单吗?”
叶舒楠心道:我可信不过你。
但是嘴上当然不能这么说,“很多事情你不清楚,司空詹白他不会相信你的,而且我也很久没见小子了,想跟他说几句话。”
“行了,我知道了,等会儿会找机会让你跟他单独谈的。”
“多谢了。”叶舒楠微笑道。
“你这个侍女是从哪儿弄来的?”旁边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温塔锐甚至连看她都没有,就冷声道:“关你什么事儿?”
女子的声音亦是带着冷意,“我并不想管你,只是刚刚你的这个侍女差点儿惹出了事情,我只是问一下应该不过分吧?”
“路上捡来的,满意了吧?”温塔锐懒懒道。
“我跟你说认真的呢。”
“我也是认真的。”
那女子看了叶舒楠一眼,然后用冰冷的声音道:“这个女人不能留,回去之后就处理掉。”
叶舒楠惊讶,她口中所说的‘处理掉’是指……杀掉?!
“虽然你是郡主,但我也是王爷,我的事情应该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吧?”温塔锐的声音里明显已经带了怒气。
“王爷?哼。”
叶舒楠微微皱眉,这一声带着讽刺意味的冷哼是……?
“你以为父王会同意你继续留着这个女人吗?与其挨父王一顿打,还不如你自己把这个女人处理掉。”那女子继续冷声道。
温塔锐的目光落在不远处正在敬酒的自己的父王身上,片刻之后他冷笑道:“这是我和父王之间的事情,应该轮不到你来管吧。你有空管这些,还不如好好考虑考虑自己的婚事,听说父王已经为你挑选了几个出色的青年才俊作为备选的女婿,你可得好好地挑一挑,毕竟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万一看走了眼,选错了夫婿,以后的日子可就不怎么好过了。”
只听那女子冷哼一声,便没有再跟温塔锐说话。叶舒楠有些诧异,她竟然没有发火,也没有继续反驳温塔锐的话,只是选择了无视,这并不是一个任性的千金小姐应有的反应。或者说,这位郡主并不像自己想象得那样。
寿宴进行到一半,皇帝暂回寝宫去换衣服、醒酒,其他人也借着这机会相继出去透气。
温塔锐带着叶舒楠走到毓小王爷的桌前,轻声道:“小王爷,跟本王一起出去醒醒酒吧。”
毓小王爷看了叶舒楠一眼,便点头答应了。
他们特意走远一点找了一个相对偏僻安静的地方,确定周围没有人,毓小王爷这才开口说话。
“你究竟是怎么了?你怎么连看都没有看司空詹白?难道你把他给……忘了?”
“想什么呢,我没忘了他,我怎么可能忘了他呢?我只是……”叶舒楠知道司空詹白一定在附近听着他们的对话,所以她的这些话都是说给司空詹白听的。
听完了叶舒楠的话,毓小王爷愤愤道:“卑鄙的温塔也彦,他怎么能这么做?!我这就去找他算账。”他还真就转身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