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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 惊闻真相一
史相府。
“娘,大夫来了!”史依倩匆匆忙忙地带着大夫前来替赵玉容看病,坐在一侧大椅之上的史奎匀脸色阴郁,扫过床榻之上一脸痛楚的赵玉容,再次瞅了瞅进门的大夫,眸光显然一沉。
“宫中的太医呢?”史奎匀不解地问道。
“兰妃娘娘被打入冷宫,宫中太医无人愿意替娘诊治。”史依倩微微摇头叹道,终于明白什么叫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这些见风使舵的东西!”史奎匀怒声骂道,整个人颓然地坐在大椅上,气不打一处来。
这些年,兰妃在宫中一直深受宠爱,他的丞相地位也日渐稳固,再加上擎天在宫中的统领之职,简直就是如虎添翼。他们的史家的地位就连皇上都难以撼动,却不想被太后拔了虎牙,就连宫中的太医都开始狗眼看人低了。
可恨,实在是可恨!
“大夫,怎么样?”史依倩焦急地问道,看到赵玉容痛苦地在床上打滚,心头不是滋味。三妹已香消玉殒,大姐又被打入冷宫,就连娘都不知吃了什么口不能言,疼痛难忍,这一切的一切实在让她痛心疾首。
“夫人的口舌被药物所腐蚀,时间已久,只怕回天乏术了。”大夫无奈地摇了摇感叹道。
“你什么意思?”史奎匀听闻猛然起身,抓起那大夫的臂膀就是一阵怒喝,“什么叫回天乏术,你说!”
“爹,你这是干什么?”史依倩见状,连忙将史奎匀拉开,心中一阵气恼朝大夫道:“大夫我娘她到底什么情况?”
大夫被史奎匀吓得一阵哆嗦,颤声道:“夫人恐怕再也不能说话了,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连忙提起药箱就,匆匆忙忙地掉头跑了。
“滚!”史奎匀怒极,朝着那大夫离开的方向猛然踹了一脚,大声咒骂道:“庸医!”
“呜呜呜……”赵玉容听闻大夫的话两行泪滚滚地落了下来,只是不住地呜咽声,任凭嘴巴怎么张大都发不出半点声音。
“娘!”看到赵玉容如此凄惨的模样,史依倩热泪扑簌而下,与床榻上的赵玉容一阵抱头痛哭起来。
“管家,把帝都城所有的大夫都请来替夫人治病!”史奎匀怒声命令道。
“是!”管家应声而去。
只是所有被请来的大夫都摇头叹惋,束手无策,气得史奎匀把屋子里能砸的东西都砸得稀巴烂,整个人无力地倒在地上,喘着粗气,脸色铁青。
“娘,是谁害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史依倩猛然回过神来,问道。
赵玉容黑眸一眯,张了张嘴却才发现根本发不出声音,于是在史依倩的手上写了“李芷歌”三个大字,眸光狠毒,幽怨难消。
“李芷歌!”史依倩怒声喝道,今日兰妃一事也是因她而起,没想到就连娘她都不放过,还有三妹的账她都还没跟她算过,“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把一切都还回来的!”
“爹,你马上带人去皇上面前替兰妃娘娘喊冤!这件事情不能就这么完了!”史依倩眸光划过几丝凛冽,“我们史家的人没这么快就认输!”
李芷歌,你等着!
今日之仇,他日必报!
***
御书房前。
跪满了密密麻麻的朝臣,史奎匀为首,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却依旧不肯走。
“皇上,史丞相等人已经跪了整整两个时辰了。”高立柏向正在批阅奏折的皇上禀报道。
皇上放下手中的毫笔,将批阅完的奏章扔至一侧,凝着殿外的众臣,不由地感叹道:“母后,这是给朕出了一道难题啊!”
“皇上,是否让他们进殿?”高立柏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皇上略微沉思,大手一扬,眸光幽沉道:“让他们跪着!朕今日谁都不见!”
高立柏微微一怔,随即点头应允道:“是!”
“太后这一招釜底抽薪,可是用心良苦啊!朝中各方势力都需要平衡,史相这些年苦心经营,势力日渐庞大。若是不加以削弱他的势力,只怕难以维护朝纲之稳定。”皇上冷声说道,“兰妃毒害朕诸多皇子,实在是罪不容诛!没有任何人可以替她求情!”
“是!”高立柏应声恭敬地退下。
凄风苦雨,天色朦胧,跪满了一地的大臣们纷纷体力不支,倒在狂风暴雨之中。执事太监们忙着抬人,身侧一个个地倒下,史奎匀眼前一片模糊,只有雨夜之中前方那一盏昏黄的灯,那里是御书房,皇上在那里。
可是,从太阳东升跪到现在子夜时分,皇上却丝毫没有要见他的意思,只怕兰妃这次是无力回天了!
苍天呐,你这是要灭我史家吗?
史奎匀又哭又笑地倒在了雨帘之中……
***
司空府。
黑夜夹杂着狂暴怒吼的风雨,打在窗前,李芷歌手中的书册迎风起舞。
崇贤元年,三月十一。
今日我偷偷携云儿出府。
街上一阵喧闹,一对对军士从街上走过。虽在日光之下,但他们的眼神却如经霜带雪般冷冽。
人群拥挤,群情激奋,万人空巷。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如此激动,前方不远处一匹纯白色的战马徐徐而来,马上端坐着一个身着银色盔甲的年轻男子。
他剑眉朗目,面容清俊,黑眸中带着一丝冷然,静静凝视着沉浸在欢乐欣喜中的百姓们。
我不知道他是谁。
直到身旁的人大声疾呼:“恭祝秦王打破胡苒,凯旋而归!”
秦王!
我的眼前忽然浮现出了当年还只是孩童的我们在草地上玩耍嬉戏的景象。那时候的他总是牵着我的手,拂过我的脸颊,告诉我别怕。
白马行至跟前,人群中忽然一阵骚动。我被后面的人群推搡而出,眼看着马蹄踏下,心中一阵惊慌。
千军一发之际,秦王从白马上飞身而下,救起濒临险境的我。他俯身望着我,我的心一阵疯狂地跳跃,脸颊绯红,一时无措。
直到云儿飞身冲到了我身侧,他才徐徐侧过脸去,不再看我。
“小姐,你没事吧?”云儿满心焦急地拉着我的衣袖问道。
“没事!”我淡淡地回道,随即向秦王道谢,“多谢秦王!”语气中带着几丝莫名地羞涩,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许久没见,有些尴尬吧!
秦王的脸色又恢复了一派清冷,他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无事便好!”转身,跨马,离去。
只到他挺拔傲岸的身姿消失在我的视线中,我才在云儿的催促下偷偷溜回府中。
只是,这一夜,他矫健的身姿却始终在我的脑海中回荡,挥之不去。
崇贤元年,五月初五。
今日是端午佳节,傍晚时分我随着父亲进宫赴宴。席间,甚是无聊,我趁机偷偷溜了出去。在御花园里逛了一圈,意兴阑珊,天气出奇的闷热,我偷偷在四下无人的假山后脱了鞋袜,在沁凉的水中一阵玩耍。
月光,宛如银色的海洋,浸润着大片的夜花。夜风拂过,花枝摇曳,就连月色也似乎荡漾起来。
一人紫玉金冠,负手凝立在我的身后。他的上半身沐在乳白色的月光里,下半身隐在月华的阴影里。整个人好似被月光切割成两半,一半明亮,一半暗黑。
我吓了一跳,慌忙起身,脚下陡然一滑,险些摔倒在身前的这一大片水域之中。
毫无征兆,他的大手扶在我的腰际,亦如上次在帝都街头他凯旋归来那日,他很是认真地凝着我,黑眸闪过一抹异彩。
我的心,再一次不受控制地在胸腔之中狂舞。
“秦王殿下,你可以放开我吗?”我压下心头的羞涩,带着颤抖的语音轻声道。
他缓缓地开放我,微微垂首,看到我脚底被尖锐的石头划破,正汩汩地流着血。
“啊——”我猝不及防之时,他二话没说,就将我横抱而起。被他抱在怀里,我的心狂跳不已。同时,我也听到了他如同战鼓般的心跳声,心底竟然莫名地一阵暖意。
他将我安置在一侧大石之上,扯下他身上的一块锦袍替我包扎伤口。月光照射在他俊朗的脸颊之上,我却看到了他黑眸间满满的柔情似水。
回道席间,他的眸光有意无意地向我投来,我的脸颊一阵火灼似的发烫。我不敢看他,一双玉手在案下将随身的锦帕搅动地满是褶皱。
坐在我身侧的琉璃察觉到了我的异样,她凝了眼正襟危坐着的秦王,在我的耳畔柔声道:“秦王早就已经有正妃了。难不成你想做妾?”
一个“妾”字,好似一击惊雷,生生了断了我对他的情丝。
不知为何,我的心底莫名地一阵疼痛。
秦王,就让我将你留在最美好的回忆中,那个总是牵着我的小手害怕我走丢的明渊哥哥。
崇贤元年,十二初一。
西北方的大渝国频频犯境,来势汹汹,连下十七座城池,势如破竹,竟然传出了直捣帝都的狂言。
皇上下令,命大皇子燕王,二皇子秦王,三皇子赵王,带兵出征,抵御敌军的凶猛攻势。听到这个消息,我的心,还是有那么一丝的沉沦。
战争,向来是残酷的。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我渐渐开始担心起他来了,他睡得好吗,吃的好吗,受伤了吗?
虽然我一次次地告诫自己不要去想他,可是心却完全不受控制,早就飞到了千里之外的战场上。
这几日,云儿总是笑言我魂不守舍,我也只是淡淡一笑。
知我者,云儿也!
崇贤二年,二月初三。
这场仗,打了整整三个月,因为在北境又逢寒冬,天气恶略,异常艰苦。最终的清平山一役,虽然是大获全胜,将大渝驱逐出境,但是我军也是伤亡惨重。
听爹说,三位王爷皆身受重伤,皇上命他即刻启程,前去医治。
望着爹匆匆离去的背影,我在雪中默默祈求老天,保佑明渊哥哥平安归来!
傍晚时分,云儿匆匆跑来告诉我,秦王战死了!
一时间天地变色,风云变幻,我的世界好像瞬间毁灭了一般。
我不相信!
他怎么会死呢?
我安静地躺在床榻上,任由泪水从眼眶中流淌而出,打湿了枕头被褥……
崇贤二年,二月初八。
府内一阵嘈杂,我无力地睁开眼眸,三日没有进食了,自然是没有力气起身。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回来了!
我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竟然跌跌撞撞地向外走去。缓缓地推开房门,床榻之上,秦王安静地睡着,苍白的脸上带着几分安详。
我的心,一阵剧痛,两行热泪顺着脸颊落下。
我伸手,抚摸着他的眼角眉梢,他高挺的鼻梁,微勾的唇,隐约能闻到他身上浓重的血腥味,我心头涌起一股酸涩,匍匐在他的胸口一阵大哭。
我感觉到一双手抚摸着我的发丝,心口一滞,我茫然无措地抬起头,泪眼朦胧之中我看到他对着我淡淡浅笑,随便那丝笑就如同他的脸色那般的苍白无力,可是在我看来却是明媚如春,花开盛夏。
他颤抖的大手缓缓地抚摸着我冰冷的手,艰难地笑着对我说道:“灵儿,等你长大了,明渊哥哥就娶你为妻!”
我的心头一阵酸涩,原来他还记得,我不曾忘记,当初的诺言。
原本以为,这只是年少时的戏言,却不想他也和我一般不曾忘记。
崇贤二年,二月十五。
清平山一役,燕王阵亡。
秦王赵王身受重伤,皇上下旨让他们二人在司空府治伤调养。因为两人身份特殊,爹又事务繁多,我便主动要求照料他们二人。
秦王褪去了往日的铁骨铮铮,对我很是柔情,我感到从未有过的幸福。看着他的伤势渐渐好转,心头的一块大石总算是放下了。
这一日晌午,我因为疲倦在他的床前睡着了,睡梦中,我感到一个温软的物体落在了脸颊之上。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眸,却看到了他眸间荡漾着的丝丝情意,脸色酡红,心简直要从嘴里跳出来似的。
他搂着我一阵爽朗的笑,我缩在他的怀里满是娇羞。
感谢老天爷让明渊哥哥回到了我的身边。
崇贤二年,三月初十。
一眨眼,一个月过去了。幸福快乐的日子总是那么短暂,不知不觉就从指缝间悄悄溜走了。我与明渊的感情也日渐深厚,难舍难分。
可是,琉璃的那一句话却时常在我的耳边响起。他是有妻室的人,难道我真的的甘愿做他的妾吗?
今日,他与我说起了在平定胡苒国的途中,落入敌军圈套,差点丢了性命。幸得乌莫国的公主相救,还借助了乌莫国的军队大败胡苒,凯旋而归。
乌莫国的公主对他产生了好感,为了感谢她的救命之恩,同时为了维护两国的稳定,所以他奉旨娶她为妃,如今他们已经有了一个儿子还有一个即将出世的孩子。
他不能抛弃她,也不会抛弃她!
听了这些,我的心好似被针一般,是嫉妒还是什么,她也说不出清楚。但是,坦白说我觉得他做的很对。
他是一个有担当,有责任感的好男人。
而我与他,应该就是,有缘无分吧!
可是,我舍不得离开他。
我无比惆怅地走在路上,碰到了已经痊愈了的赵王。他邀请我一起去郊外放孔明灯。虽然已经是三月了,可是郊外却还是大雪封城。我知道赵王对我的感情,可是我的心里早就已经有人了,怎么可能回应他的感情。
回到府中,我心情无比失落。
崇贤二年,四月十五。
秦王与赵王的伤势已然痊愈,经过了一个多月的调理,离开了司空府。我站在树影之下,凝着明渊哥哥离去的背影,忍不住潸然泪下。
我没有去见他,他有他的妻儿,她不应该打扰他们的生活。
我不知道下一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或许,永不相见才是最好的结局。
这一日,琉璃她来找我,说她爱上了一个男人。
我不由地满是诧异,琉璃如此高傲的一个人,竟然在我跟前哭得好似个泪人。她说那个男人已经有了正妻,若是她要跟着他,就必须做妾。
我的心,一阵疼痛,我们还真是同病相怜。
我微微含笑,告诉她,若是真心相爱,又何必在乎妻妾之分呢?这些在外人面前或许很重要,可是日子终究是自己过的,正所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或许,我真的不该在乎这些世俗的偏见。放下自尊和骄傲,勇敢地和明渊哥哥在一起!
崇贤二年,四月二十九。
二十日,是皇后娘娘的寿辰。我在寿宴之上再一次见到了秦王,他消瘦憔悴了许多,我很心疼。
他在无人之时,将我带到了御花园的假山后,这个曾经他替我包扎伤口的地方。他告诉我,终于知道什么叫思之如狂,什么叫夜不成寐。我哭了,不仅仅是因为他的话,而是因为我也是感同身受。
虽然只是短短的十天,可是对于我来说却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日日夜夜都是煎熬。
他霸道地将我拥在怀中,不知道为什么我靠在他的肩头,轻声哭泣了起来。我想和他在一起,可是我担心爹娘不会答应。即便我心甘情愿做他的妾,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依旧是不成的。
回到席间,琉璃一直怪怪的,整个人魂不守舍好像受了什么打击。皇上有意将我许配给赵王做正妃,我清楚地看到秦王眸中满满的痛色,所以我大胆地起身回绝了皇上。
席间众人大概都被我的举动吓坏了,好在皇上也只是随口说说并不是正式的赐婚,碍于爹和大哥的面子,也没有多加追究,此事也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