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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然还是根据常识确定这不是一件赝品!”杨凡笑道:“如此开门的东西,如果硬要说成是赝品,那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去讲。或许陈老道行高深,可以为我解惑!”
这个皮球踢得漂亮,而且踢得陈泰鸿哑口无言。
如果对面坐的是一个外行,那么陈泰鸿或许会指鹿为马,把真的说成假的,反正外行也不懂,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而且这么干的专家大有人在,把藏家送来鉴定的真品说成假货,然后“好心”地指点他去哪里出手,结果却是专家的同伙,行为堪比抢劫。
但是现在陈泰鸿非常清楚对面是个行家,而且是有备而来,就等着打他脸的,所以真不敢往假里说,因为说假有时候比说真还要困难,尤其是那些无懈可击的真品,你硬要说它“不真”,自己都不好意思开这个口。
咳咳!
这时候,黄正阳忽然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同时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下陈泰鸿,潜台词明显就是说:“行了,在这件东西上面你是抓不到他什么把柄的,还是别浪费时间了。”
陈泰鸿皱了皱眉,身体往后靠去,鼻孔慢慢朝天,眼睛又看天花板去了。
这一刻,顾秀曼和曹哲彦的脸上同时露出了微笑,但是马上,他们的笑容就消失不见了,因为马文轩正挥手示意他的助理把盖在那个花瓶上的绒布掀去,然后笑眯眯地看了杨凡一眼,说道:“杨……大师,不知道你在瓷器方面的研究是不是也像金石一样功底扎实。这件粉彩花瓶一看也是开门货,只不过开门在哪里,我还想听听你的意见。”
“开门在这件粉彩花瓶的口足处都施了松石绿釉,这是乾隆粉彩的一大特点,说白了,还是常识。但凡有一点瓷器知识的人,只需看一眼就明白了。当然,单单这一点还不够说明它真正的价值。所以还得从器形以及画工等方面来做出进一步的判断!”
杨凡开始侃侃而谈,而且轻轻伸手拿住花瓶的颈部,然后把底部的落款亮了出来——大清乾隆年制。“这件花瓶表面饰有蓝彩和胭脂红,釉面上画的是一条五爪游龙,贯穿整个瓶身,气势磅礴,非皇家不可有之气象。背景则为松绿地加蓝天上用彩釉烧成的五色祥云,布局工整,并且融合了一定的西洋技法。在艺术创意,画工以及制瓷技巧上都已登峰造极。后世就算模仿,也达不到其三分神韵。”
话到这里,马文轩脸上的笑容已经不见了,两眼定定地看着花瓶底部的落款,不经意地轻轻叹了口气。
“如果马老去过日本东京国立博物馆的话,应该知道那里也有一件相同器形的花瓶,因为它们原本就是一对,所以说这件花瓶是国宝一点都不为过。而以当今拍卖市场的行情来判断,这种级别的藏品拍到上亿元应该是件很轻松的事情。所以这件藏品的主人肯把它送来贵公司,是一种极大的信任及肯定。却不知道为什么鉴定结论到现在还拿不出来,难不成真的生意做得太大,有点欺客的意思?”
这话简直就像一个耳光重重地抽在三个老头的脸上,三人顿时露出尴尬的表情,尤其马文轩,早已不复之前的淡定,左手飞快地转动右手上的翡翠扳指,眼珠骨碌碌直转,似乎在急速思考对策。
“好吧,反正我是认定这件松绿底粉彩云龙纹长颈瓶是极为稀有的珍品。如果马老有不同意见,可以指出来,在下一定虚心领受。”
又是一个反守为攻,皮球踢过去让马文轩根本就没法接。因为他从绒布揭开的一刹那就知道是真品了,现在让他指出假在何处,他又怎么说得上来。当然,最主要的是他不敢开这个口,因为杨凡的表现已经证明他也是这方面的资深专家,现在就等着抓自己的把柄呢,怎么还敢轻易上当。
咳咳!
黄正阳又咳嗽了,马文轩不等他目光扫过来,便悻悻地点点头,说了一声:“好吧,看来杨……先生果然是有点本事的。这件花瓶你说的一点没错,的确是件国宝。马某人其实也很惊讶会看到它,毕竟这年头好东西越来越少了,能够遇到也是一种缘分。”
这话说出来之后,顾秀曼和曹哲彦又是长长地松了口气,然后都用赞赏的目光看了杨凡一眼。杨凡依然镇定自若,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
这种气度出现在一个三十未到的年轻人身上的确有点惊世骇俗,所以但凡不晓得杨凡底细的人,此刻都在心里琢磨这位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以前从来没有听见过有这么一号人物。
“杨先生,既然前面两件藏品你都看过来,不妨把剩下的也一起看了吧。”曹正阳终于出马了。老头还是很有风度的,亲自站起身,然后小心翼翼地把盖在草书上的绒布揭下,又非常客气地冲杨凡点了点头。
杨凡看见老头坐下的时候,目光在草书上面扫了扫,然后眼角的肌肉不易察觉地抽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