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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涛回到家,冲了澡就往床上一倒。他老是想着贺显,病得不轻。
过去贺显还是一座神像的时候还好,离得太远,他用一种膜拜的心情奋发向上,还不至于满脑子都是下半身的事情。
如今贺显从神坛上走下来,就站在他面前,赤/裸裸叫他看——原来都是肉眼凡胎,食色性也。
这时候林思涛也明白自己的心思了。他压根就没有做好和贺显断绝联系的心理准备。
“这是最后一次联系。”
“吃过这顿饭,好好做个收尾。”
“以后绝对不能再有私人联系了。”
诸如此类的决心,一般下了都是白下。
他内心深处很有可能隐隐抱着一丝期待,才会和贺显去那个餐厅。
林思涛像条死鱼一样,张着嘴,慢慢翻了个身。
“你是我见过的,最可爱的人。”贺显这句话,老在他脑子里自动循环。
他像被下了蛊,本该利落疏远贺显这个人,但现在他却想着,要是贺显下次再约他,他去不去?
回来时是代驾开的车,先将他送回来,下车时候贺显向他说了下次有空再一起玩的话,他不太分得清贺显这句话到底是随口一说,还是真的有打算带他一起玩。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他伸手拖过专业书,屏蔽掉贺显,专心看书。
贺显回家的时候心情还很愉快。虽然吃饭时候闹了个大尴尬,不过看夜景时候总算加了点分回来。
他心情正轻快,一抬头就看见自家客厅灯亮着。
小区很安全。做家务的钟点工已经下班了。大半夜过来还能进门的,只有一个人。
贺显一进门,一眼就看到衣帽间挂着的驼色羊绒围巾。那是他送给赵恕清的。
他走到客厅。赵恕清正站在书墙前,脚边放着只大纸箱子,装了十几本书了。看到贺显回来,他说:“我想起来有些书还在这里,有几本最近上课要用。今天有空,干脆把能拿的一起拿走。”
说话间又从书墙上抽出了几本社会学的书,放在纸箱里。
贺显盯着他的背——赵恕清身材高挑,穿着薄薄的羊毛衫,一动作就能看到形状优美的肩胛骨。他转身在黑板上写字的样子,不知道迷倒了多少学生。每年情人节收到的礼物都是成打的。
“你装好了我送你回去。”贺显只是坐在沙发上看着他。
赵恕清看了他一眼:“不用,我自己开车来的。”
他低下头翻着书,往箱子里一扔:“你喝酒了吧。”
他们在一起生活了太久,对彼此太熟悉,对方是什么状态,一眼就知道。
贺显又问他车停在哪里,他进来时候没有看到赵恕清的车。赵恕清和他聊了几句,收拾完客厅书墙的书,就上楼去书房了。贺显仍坐在沙发上,盯着书墙——原本挤得满满当当,色彩缤纷的书墙中间空出了几个大洞。
赵恕清站在书房里仔细听着楼下的动静。
楼下什么声音也没有。
他和贺显从冷战到分手,有很长一段时间,家里都是这么安静。两个人先是小吵,后是大吵,吵到最后依然是谁也说服不了谁,谁也战胜不了谁。终于吵完了,无话可说了。一片冷静的废墟上只剩下,静,静,静。冷漠和罅隙再也无法填补。
分开三个月,这是他第一次回来。
书是真的要拿。
顺便也想看看贺显。
赵恕清从楼上下来时候,贺显正站在楼梯上,帮赵恕清接过一捧书。
赵恕清向他看。两个人的目光终于相接。
“贺显,你今天……出去约会了是不是?”他轻声问,眼神狡黠。
贺显也知道该怎么样叫赵恕清伤心,他大方承认:“是啊,我约了人。因为你和我分手了。”
他差一点点就要搂过赵恕清的肩,像他无数次做过的那样——搂过赵恕清的肩,抚着他的面颊和头发,就是一个自然不过的吻。
他盯着赵恕清的眸子,他真的差一点点就要去吻他了。
就在这时候,赵恕清说:“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本来不用走到这一步的。”
贺显清醒过来。他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个。
有多少次,他在早晨半梦半醒时候抱住赵恕清,然后下一秒想起来前一晚的争吵,一腔缱绻顿时什么兴致都没有了。
才分手三个月,他就忘了这种痛了。贺显自嘲地想,他真够健忘。幸好有赵恕清提醒他。
两个人再无话说,贺显帮赵恕清搬起箱子,送他到车旁。
看着他上了车,贺显敲敲窗户:“下次过来,提前打个电话。”
赵恕清说:“要的。要是撞上你带人回家就太尴尬了。”
贺显笑起来,他和赵恕清太了解彼此了,互相踩痛脚那叫一踩一个准。
送走了赵恕清,贺显回头就给他的小朋友打了个电话。
林思涛对着专业书才专注进去,就被电话打断了。
一看到来电,他的手立刻诚实地接听了。
“到家了吧?”贺显问。
“到了。”林思涛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