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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沉的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流年不利。
卫鹤鸣转身欲走,却不想被楚沉三步并作两步追上,挡在了他的面前。
卫鹤鸣心道你这小身板比我还单薄些,挡在我面前有有什么用处?
楚沉开口的语气便有些不对劲:“你怎么从四……四哥的隔间里出来?”
这处酒楼本就是达官显贵场聚集的地界,哪个隔间里是谁,哪个隔间常年被谁给包下,实在是人尽皆知的秘密。
楚沉自然也清楚。
自打叙州回来,楚沉对卫鹤鸣的态度便有些怪,说想亲近也算不上,但又时不时要出现在他面前晃上一晃,说起话来也奇奇怪怪的,一转眼对上别人,那便又是那个随和的皇五子了。
卫鹤鸣并不打算解释,只笑笑搪塞:“与五殿下无关吧。”
楚沉的嘴张张合合,最终却只说了一句:“我听闻,四哥要选王妃了。”
卫鹤鸣经他一提,才想到还有这样一回事,算起来楚鸿也确实到了适婚的年纪了,如今又正在皇帝想要重新立储的重要关头,一门强势的外家对楚鸿的确不可或缺。
楚沉见他并不言语,心下便肯定了自己的猜想:“我劝你一句,王妃并不是人人做得的,何苦将自己的胞姐推进火坑,还成了人家的一条走狗呢?”
卫鹤鸣那浮于表面的笑便彻底散了去:“五殿下何意?”
楚沉心知自己根本不该说出这样的话,可仿佛这一刻他的嘴他的心都不再属于自己,每一寸灵魂都积压着他的舌头,迫使自己说出尖酸的话来:“我什么意思,探花郎再清楚不过了,楚鸿这等人,难不成会把旁人当人看么?”
卫鹤鸣冷了神色,清透的眼眸直直注视着他,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人一般。
“我虽不高风亮节,却还不至于如五殿下说的一般不堪。”
他说。
楚沉哑然:“我并非是那个意思……”
卫鹤鸣摇了摇头。
他清楚的记得,那是他跟楚沉之间第一次出现嫌隙。
楚沉私下里召见他,同他议事,而后状似不经意对他提起:“鹤鸣,不久便是该操持选秀的时候了。”
他还抢了楚沉的好茶,帮他看着奏折,时不时还用朱笔勾上一圈:“那我先恭喜你好艳福……怎么,你不会还想着给我保媒拉纤吧?”上次楚沉问他是否想尚公主,就已经将他吓了一跳了。
他对公主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我的意思是……鹤鸣,我记得你家中尚有一胞姐未曾出嫁。”
“是了,阿鱼……唉,命途多舛,本以为早就能出嫁的,竟跟我一起拖到了现在……”卫鹤鸣提到鱼渊的婚事便觉得心里不甚舒坦,却听到楚沉低低的声音。
“我愿尚她为贵妃,你说……怎样?”
卫鹤鸣的笔顿了一顿,他愕然地扭头:“你说什么?”
楚沉低着头注视手中茶盏,并不敢正眼看他:“我说,你胞姐年纪也不小了,我愿尚她为贵妃,享后宫尊荣……”
“楚沉!”
卫鹤鸣脸上的笑容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你熄了这样的心思吧,我阿姐是不可能入宫的。”
楚沉皱起眉,似乎颇为不耐地解释:“我不过是见她年岁大了……”
卫鹤鸣瞪他:“年岁大?我卫鹤鸣的阿姐,无论多大都是极好的!怎么可能与人为妾?”
楚沉忽觉的有些火大:“是妃,你总不能让我废后娶你的阿姐为后!”
卫鹤鸣寸步不让:“什么妃妾,都是一样的!而且后宫是什么地界,你我都再清楚不过,你要拉着我阿姐在这泥潭里打混?就是你真要封阿鱼为后,我都是决然不肯答应的,更别说什么贵妃——你怎么想到这样的馊主意的?”
楚沉见他提起幼时在后宫的经历,一时弱了气势:“也不尽然同先帝时一样浊气冲天……”
卫鹤鸣恨声道:“此事不必再提,我便是自己瞎了聋了残了,也绝不肯送阿姐进宫来受这等罪。”
说着,竟拂袖而去。
楚沉默然,只盯着那卫鹤鸣方才翻阅过的奏折,朱红色的痕迹在纸上留下的痕迹分外刺眼。
眼里闪过的不知是怎样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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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沉见了卫鹤鸣的静默,竟有一瞬间的心慌,环顾左右发现似乎有不少人已然注意到他了,便压低了声音道:“我是好心来告诫你,你以为楚鸿会是什么明主不成?他这人最是傲慢,哪里知道什么是情谊,你就是成了他的姻亲,在他心里你也不过是一条会摇尾巴的好狗罢了……”
卫鹤鸣却忽然打断了他的话:“然后过年宰了吃狗肉?”
说这话时他脸上带着微微的嘲讽,目光盯着楚沉,却仿佛看透了他。
他应该是高兴这人终于肯正视于他的,可这一刻他却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丝毫产生不起高兴的心情。
卫鹤鸣笑了笑:“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如此吧?”
他瞬间有些结巴:“是、是了。”
卫鹤鸣便抬眼问他:“狗肉好吃么?”
“什么?”
“玩笑罢了,不必介怀。”
说罢,卫鹤鸣拢了拢袖子,自楚沉身旁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