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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卫鹤鸣,也曾同他肝胆相照,对他俯首称臣,甚至毫不设疑的信任自己。
若不是
楚沉在镜前踌躇片刻,宫婢还想上前来为他戴冠,他心烦意乱地一挥手,将婢女谴退,大踏步地往御书房方向去了。
或许他还能抓住机遇的。
他至今仍记得,前世他替卫鹤鸣挡了一箭,鹤鸣便立在他的塌前,对他立誓:“我家中只有一个长姊,没有兄弟,自今日起,楚沉就是我卫鹤鸣的兄弟,同生共死,荣辱与共。”
那是卫鹤鸣的一双眼里有着愧疚,有着信任,也有着一些他看不懂的,极好看的东西。
后来他箭伤初愈,因救驾之功成了众人追捧的对象。
卫鹤鸣约他去城楼上庆功,他便推了当日所有的约,孤身去了城楼之上,见他这位自小一起长大的伴读。
两人便坐在城墙之上,卫鹤鸣一条腿架在城墙上,一条腿悬空摆荡在半空,穿着一身箭袖红衣,衣襟袖口都绣着漂亮的银色云纹,腰间配着一把装饰华美的文剑,看上去就像是书里走出来的少年侠客。
卫鹤鸣将酒分给他一坛,得意洋洋的说是自己从卫尚书酒窖里偷来的。
一掀封口,果真酒香满溢。
他许是喝的多了,被城墙上的冷风吹昏了头,竟对卫鹤鸣说:“鹤鸣,我不想在向先前那样低声下气地活着了,我也是父皇的儿子,我是皇五子,我是楚沉。”
那时残阳如血,衬着那人身上极尽鲜艳的红衣,映亮了他的半张脸,连那笑容都模糊不清了。
那人笑嘻嘻地将酒喝空,就在城墙上对他行了一礼。
他说:“那今日起,你便是我的主公,我来做你的谋士,我助你扬眉吐气,坦坦荡荡做你的皇五子,如何?”
如今想起,历历在目。
后来他独自面对着各怀鬼胎的朝臣,面对冰冷的朝堂奏章,甚至面对着虚情假意的后宫嫔妃,他也曾无数过想起这一幕。
每每想起,都不得安宁。
楚沉步履匆匆地赶到御书房门口,并没有见到卫鹤鸣,却只见到了自御书房出来、肩上带伤的楚凤歌。
楚沉盯着那肩上血染红了的纱布,一颗心渐渐冷凝。
楚凤歌没有分给他半寸目光,下一刻就要擦着他的肩膀离去。
他却忽然冷笑一声:“文瑞王,偷来的东西,还合用么?”
楚凤歌抬眸,目光里尽是毫不掩饰的血腥气。
他却分毫不让。
他并不是那个年龄稚嫩,可以任人欺侮的楚沉,又怎么会怕这前世的区区一个反王?
这人知道那些前尘旧事么?知道卫鹤鸣是活过两辈子的人么?
他不在意,他只想狠狠地重创眼前这个人。
眼前这个窃走了他一切的人。
“你以为卫鹤鸣为何瞩目于你?”楚沉的一句话成功留住了楚凤歌的脚步。
楚沉忽然笑出了声:“因为你身上,有他想要的东西。”
没错,他想起来了,为什么卫鹤鸣会跟前世他几次三番想要除去的藩王走的这样亲近。
前世是为了推翻他,而今生,只怕是为了那样东西。
楚凤歌眼角带了杀机:“你说什么?”
楚沉笑容依旧:“你果然不知道么?看来你之于他,也不过如此。”
是了,最亲近的人还是他们两个。
前世今生,楚凤歌不过都是趁虚而入,窃取了卫鹤鸣的跳梁小丑罢了。
楚沉忽然安静下来了。
他轻声对楚凤歌说:“救驾之功得来不易,你便好好珍惜吧。至于我的东西,我迟早会一样一样,统统夺回来的。”
下一刻,有一只手扼住了他的脖子。
楚凤歌高大的身形挡住了他的,竟没有人发现他陷在危险之中,那铁钳一样的手几乎要夺取他所有的生命力。
楚凤歌的眼里带着血丝,仿佛是被触犯了领地的巨狮。
“你尽可以试试。”楚凤歌松开了手,声音却冷到了冰点。
楚沉看着楚凤歌的背影,忍不住咬紧了牙关。
前世,就是这样一个人,收留了逃亡的鹤相,颠覆了自己的江山。
这一生,又是这样一个人顶替了他的位置,站在了卫鹤鸣的身边,攫取了原本他应当拥有的荣耀。
不过是个位置尴尬,仰人鼻息的文瑞王,他凭什么?
且等着,他早晚会将自己失去的,一样一样寻回来。
无论是那个人,还是那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