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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就这样牵牵扯扯地进了文瑞王府的大门,也不知有哪方势力的眼线会回去写些什么,左右在这岭北没人认得他卫鹤鸣,纵是丢脸,也不是丢他的。
朱厌本想在前头带路,却不想卫鹤鸣没有丝毫犹豫,径自摸去了楚凤歌的院子,进了内奸便将人往床上一搁,轻声道:“殿下这里都收拾干净了?”
朱厌目光颇为惊异:“收拾干净了,属下亲自瞧着他们清理的,这院里都是殿下的旧部,再无旁人。”
他这才松了口气,瞪了床上人一眼:“殿下还装上瘾了不成?”
楚凤歌慢条斯理地从床上爬起来,自己将那一身笨重的藩王外袍给剥了,斜斜靠在床头:“先生不肯让我亲近,还不许我见缝插针么?”
卫鹤鸣心道跟这人哪里有什么道理好讲,便只说自己的正经事:“殿下对这岭北的人事……”
“一窍不通。”楚凤歌倒是坦白。“早些年从戎不过是为了同镇北军搭上线,弄到军权罢了。至于这些年岭北上下事务,早就荒废了。”
卫鹤鸣已经不指望着楚凤歌这个只会动武的煞神了,转而去问朱厌:“那如今王府属官都是何人?”
“左长史崇远君,右长史贺谨元,典簿……”
尚未说完,卫鹤鸣眉头便已经皱起:“这个贺谨元是何人?”
朱厌道:“前右长史年老告休,京师那头便指派了此人前来补缺。”
“贺谨元……贺谨元……”卫鹤鸣只觉得这名字熟悉的惊人,来回踱步念叨。 “可有他的消息?”
朱厌道:“属下这就呈上。”
卫鹤鸣点了点头,不过片刻,朱厌将卷宗呈了上来,卫鹤鸣打眼一瞧,便皱起了眉,将卷宗朝楚凤歌一扔:“瞧你做的好事!”
楚凤歌接过扫了两眼:“此人有异?”
卫鹤鸣从牙缝里挤出来:“岂止有异,恨你入骨。”
楚凤歌神色淡淡,对着朱厌道:“那今晚带人除去罢。”
他连忙拦住:“你真不记得了?”
楚凤歌道:“想我死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我怎么记得住?”
卫鹤鸣道:“你前些年在岭北为夺权,杀了二十一名将领,其中一名便是贺岚的同族,贺谨云。”
“贺谨云,贺谨元,你说这两位是什么关系?”
藩王府中的左右长史不过五品的官位,在这远离京师之地更是不值钱的很,即是藩王的幕僚,又担负着监视藩王的责任。
左长史崇远君,是个野心大、胆子更大的,他还没来时,大抵就是此人在撺掇着楚凤歌去争位。此人胸有沟壑,早些年在仕途上颇受了一些委屈,最终被打发到岭北,形同流放,心中却还存着向上爬的心思,自然会跟楚凤歌站在一条线上。
只是这位右长史贺谨元却是这一世才出现的,也不知究竟是被打发来的,还是自请前来的。
若是这贺谨元一心针对他们,只怕定然是不能让他留在岭北的,甚至为了让这人永远沉默……
卫鹤鸣瞧了瞧自己的手。
当真是再次年少,潇洒惯了,便忘了自己也有满手血腥的时候了。
楚凤歌盯着他,眼中隐有血气浮起:“先生心软了?因为贺岚?”
“殿下是君,阴谋诡计能解一时之困,却非长久之计,若连区区一个长史都要暗杀,难不成殿下日后要杀尽天下人吗?”卫鹤鸣盯着他道。“贺谨元立场未明,殿下不可妄动杀念。”
楚凤歌神色更冷:“你是要我留他一命?”
“除去一个人的办法千千万万,殿下却只想着最简单的那一个。”卫鹤鸣叹息一声,摇了摇头:“我认殿下为君主,便永远是殿下的臣子,且看这贺谨元究竟如何吧。”
楚凤歌慢悠悠地笑了,隐隐带着血腥气:“先生不要叫我教我失望。”
朱厌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声。
卫鹤鸣却仿佛感受不到来自于楚凤歌那头的压力,兀自将卷宗细细理好:“岭北的事务,殿下只管交给我便是——只一件事,殿下为我取一字可好?”
楚凤歌凝眸:“取字?”
卫鹤鸣笑了笑:“殿下不回京城,难道我还能回京城去吗?只怕自明日起,卫鹤鸣就是个死人了。”
“我尚未及冠,父亲不曾准备给我取字,天地君亲师,我自然是要请殿下来取的,也令我日后方便走动。”
他前世的字是楚沉取的,赐字为镜,取意以人为镜,方明得失。
这一世他是断然不会再用的。
卫鹤鸣见楚凤歌半晌不答,不由戏谑道:“怎么,难不成殿下不肯?”
却听楚凤歌忽得低声道:“取字明,”他定定地瞧着他,眼中似乎有光芒在跳动:“日月为明。”
卫鹤鸣怔了怔,原本嬉笑神色渐渐褪去,郑而重之地行了一个大礼:“臣卫明,谢殿下厚恩。”